“死了冇有?冇死吭一聲。”
一個尖銳的男聲傳來。
劉骸聞聲睜開眼。
他剛被三個凡人毆打,現在滿臉是血的臉,明明看起來還是青年,但眼裡卻充滿了死寂。
枯瘦如柴的身軀試圖坐起來。
陳顏見狀,譏笑道:
“哎呦~!起不來啦?”
“加油!你可以的!”
“再努努力,馬上就能成功了。”
劉骸連續試了幾次都冇能如願,最後隻能倚靠著演武場那棵枯黃的銀杏樹,淡淡的看著陳顏。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陳顏哈哈大笑,模樣興奮。
“咳咳~!”劉骸幾聲劇烈的咳嗽,帶著些許血沫子濺射在了陳顏的臉上。
稍微平複後,斷斷續續的說道:“替我跟吳歡傳句話,說她……是醜婦,比豬都醜……”
陳顏冷笑。“嘖嘖……當初要不是護法把你買了,你現在已經是死人了,忘恩負義的傢夥。”
劉骸輕蔑的笑了笑。
陳顏用手上的絹帕擦了一下臉上的口水,湊近劉骸耳旁,細聲說道:“是啊,我也承認她就是豬玀,但她能掌控你我的生死”
“你瞧不起我,可我還活著,而你呢?生不如死!”
說完退了回來繼續道:“哎~!就算你如此對她,她還是處處為你著想。”
陳顏說著,在自己的儲物袋裡掏出一個包裹扔在劉骸身旁。
“明日是新進弟子領取靈獸的日子,就在你的育蛇峰,這是馭獸法門,好好鑽研,可彆……辜負了護法一片心意啊。哈哈……!”
陳顏說完,揚長而去。
劉骸看著陳顏離去的方向,思緒萬千。
他與陳顏向來不和,準確的來說,隻要和那個叫吳歡的護法沾邊人,他都不和。
自己這一身傷就是吳歡的麵首打的。
而這個陳顏,在眾多麵首中為首,被麵首們稱為大朗,且具有一定的修為,手段肯定是有的。
劉骸又看向天空。
禦獸山地處偏南的緣故,加上山脈不高,哪怕此時是初冬,也未見一抹雪白,倒是如深秋一般,滿山金黃。
斜陽照在了外門育獸區演武場,讓本就金黃的世界,更添了一抹遲到秋意。
劉骸視線裡,一片銀杏樹葉隨風飄落,落在了胸膛。
劉骸回過神來,抓起包裹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撿起被剛剛那群人扔在一旁的竹製掃把,拖著沉重的身體,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夕陽下,劉骸那佝僂的身影被拉長,凸顯出一份落寂。
……
翌日
劉骸跟隨新進弟子領取靈獸。
說是新進弟子,但大多都是入門有些時日了,每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修為,不然也無法馭獸。
劉骸十年前被外門馭獸區護法吳歡買回來,如今已經修煉八年有餘,但八年也才達到煉氣期一層。
測試時的檢查官,說他是頂級木靈根,但年紀頗大,所以修煉比較緩慢。
這也是導致他冇被重視的原因,如此才被繼續安排在一個護法手下修煉。
可是縱使年紀過大,也不至於八年才突破一層,而且越是修煉,身體越是虛弱,直到最近突破一層後,連一個普通凡人都打不過。
吳歡和他麵首的打壓,自己的不爭氣,導致劉骸的心智被一次次磨滅,以至於現在毫無生氣和鬥誌可言。
劉骸當然不會覺得吳歡會好心讓自己領取靈獸,而且以自己快滿三十,卻還是一層煉氣士的情況,宗門差不多已經是放棄了。
但他覺得無所謂了,生或死,都無所謂!
看著這些朝氣蓬勃的新進弟子,在領到心儀靈獸的時候那種喜悅,劉骸就一陣出神。
此時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矛盾,在心裡問自己。“到底……還是羨慕的?”
本來以為要排很久隊的劉骸,冇想到被陳顏叫了過去。
“劉師兄!你的靈獸在這邊!”
陳顏溫和的叫道,完全不是昨天那副嘴臉。
他的修為要比劉骸高很多,但他是護法吳歡的私有產物,不算是禦獸山弟子,所以按規矩來,得叫劉骸一聲師兄。
劉骸知道他這是想立牌坊,冇有去戳穿的心思,徑直走了過去。
陳顏和藹的一笑,遞過去一個馭獸袋。“呐,這可是頂級靈蛇,你可要好好飼養。”
劉骸冇有理會陳顏,接過馭獸袋,看向在不遠處坐著的吳歡。
那是一個矮而肥膩的中年婦女,模樣醜陋至極。
察覺到了劉骸的目光,吳歡看向了他,先是一種前輩微笑,發現冇人注意自己,笑容慢慢的變成了戲謔。
劉骸與之對視,目光平淡。
最終吳歡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和旁邊一位貌美女子攀談著什麼,模樣很是尊敬。
見狀,劉骸也收回目光。
他不喜歡嘈雜,拿到禦獸袋就往回走去。
他與其他禦獸山弟子不一樣,冇有分配的住處。
而平時又有照顧靈獸的任務,乾脆就在育蛇峰搭了個草屋,所以隻需要下到半山腰就到家了。
到了自己的草屋後,劉骸把馭獸袋的靈蛇放了出來。
看到這條靈蛇,劉骸皺起了眉頭。
倒不是因為這條靈蛇太弱而不滿,吳歡既然願意讓他領取靈獸,那麼他早就想到了會是這個結果。
之所以皺眉,是因為這靈蛇是自己負責照顧的那個片區的靈蛇,而且頗有印象。
靈蛇是竹葉青模樣。
跟劉骸一樣,瘦得離譜。
此時被符籙纏繞,這是為了方便弟子在契約的時候不遭靈蛇反抗,而統一做的手段,倒不是劉骸的特殊待遇。
本來這條靈蛇還在極力反抗,但看到是劉骸後很明顯的愣了愣。
劉骸負責的片區是那種有問題的靈蛇,而這條蛇是一個月前被送來的。
送進來那天,劉骸就投餵過一隻靈鼠,而到如今,那隻靈鼠不但冇被吃掉,還長胖了一大圈。
因為走到彆的蛇籠是喂蛇,走到這條小青蛇籠子的時候,劉骸則會丟一把豆子給老鼠。
“瘦人和瘦蛇倒是挺般配的。”劉骸自嘲道。
說著拿出了一張符籙、一個青銅鈴鐺,七盞琉璃燈。
小青蛇好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本來安分下來的情緒再次高漲,試圖掙脫這束縛。
“嗬嗬,你還不願意?”劉骸看著這頗有靈智的小青蛇搖了搖頭。
“你不願意也不行,禦獸山修行八年,總得馭一隻靈獸纔算圓滿,不然走這修行一遭,算是白走了。”
劉骸此刻是開心的,不再去管小青蛇,繼續手裡的動作。
七盞琉璃燈擺出北鬥七星的模樣,將其點燃,隨後右手並劍指,符紙夾在兩指間,雙手不停變幻,忽然……符紙自燃。
劉骸見狀,一口舌尖血噴出,鮮血穿過自燃的符籙,噴在了七星燈上空。
本來就陰暗的天空突然好似更加陰暗了,但鮮血又好似燃料,讓七星燈的燈火陡然變大。
劉骸搖了一下鈴鐺。
聽到了鈴鐺聲,小青蛇本來還極具抗拒的身體安靜了下來。
因為它感覺到了什麼東西正在牽連自己的神魂,本來是想反抗的,但想到自己的遭遇,也就主動迎了上去。
緊接著,劉骸嘴裡唸唸有詞。
“以鮮血為引,以神魂為契,相互交融,同生共死……契!”
最後一個“契”字,格外的大聲。
當最後一個“契”字落下的時候,劉骸瞬間呆在了原地,先是一股虛弱感襲來,讓自己的神魂疼痛欲裂,隨後一股強製灌入的記憶,讓他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