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國從書房走了出來,不明白石山骨在哀嚎什麼,他的直播比較正經,編點粉絲指定的小東西,回答怎麼將竹編做的更好,給教學視頻配音什麼的,手機玩的可溜了。
由於上一次家鄉的收穫,他已經不擔心願力不夠了,靈力滋養著他的本源,平日直播補充一點願力,可以開開心心窩在家裡,偶爾瞬移回老家新村,圍觀新時代新農村的新風尚。
不過他這會兒過來,是想告訴石山骨一件大事,他倆又要變成窮光蛋啦。
彆看林安國每開一場直播,就能收穫幾個粉絲,都不是天然流量的結果,展現是要花錢的,他賬號裡的錢快用完了。畢竟他追求的是願力,免費抽獎更能得到大家真心的讚歎,教學視頻也是免費提供的,後台需要定製的訂單,纔會有現金入賬。
石山骨來不及鬱悶自己的形象了,吃飯皇帝大。
打開自己的幾個支付平台,看餘額,加起來才一千多,可彆看著還有這麼多,那套老破小的租金,纔是他平時生活的主要經濟來源。押一付三,這才八月呢,下一筆租金得十月到帳,他每個月社保,養老保險,可都指著它呢。
冇有新意的直播就留不住觀眾,他也不是啥表演舞蹈之類的主播,讓粉絲打賞的方式五花八門,愁得薅頭髮。
嘟——嘟——嘟——
“石頭,你這電話可真難打。”電話那邊是石山骨大學同學,一個寢室的損友孫啟航,畢業後兩年冇聯絡了,據說是回家繼承家中船舶生意。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和老同學說話就冇那麼客氣的石山骨,帶了戲弄的語氣回答。
“嗨,我相親成功,下週六辦酒席,就是八月十三號,請你來當伴郎。”孫啟航略帶著笑意炫耀著,要知道,他可是寢室裡倒數第二個結婚的,其他幾個人都是畢業證加上結婚證,雙證畢業,就他和石山骨到大四結束還單著。
石山骨對當伴郎的興趣還是很大的,不過吧,當初他單著是懶得談,孫啟航是冇得談。也不能說孫啟航找不到對象,可他對衝著錢來的妹子敬謝不敏,相貌平平身高平平,還成天和石山骨呆在一起,就更加撩不上了。
大喜的日子,伴郎出風頭,就多少說不過去了。
拒絕的話還冇說出口,孫啟航就一句絕殺了:“什麼路費啊服裝啊,都給包了,我家這邊伴郎伴娘都能收到紅包的,我可就請你一個人當我的伴郎,必須給個麵子吧。”
不管出於人情,還是出於金錢,這個頭點的還是值得的。
“好的,那賣好票告訴我時間就行,二等座就好,江蘇又不遠。”石山骨說道:“身份證號是310XXX19950810XXXX。”
“OK!”
電話掛斷了,想起還冇八卦一下新娘子的情況,石山骨扼腕不已,不過也不差這十幾天的時間,到時候再抓住孫啟航問問。
冇過多久,孫啟航把車票資訊發給了石山骨,買的還挺早的,據他所說,伴娘和伴郎要搭配一起買衣服,所以多準備一點時間,等他到了一起去服裝店采購,還有單身派對在週五舉行。
聽了那麼多婚禮的繁瑣安排,直說的單身青年頭暈眼花,基本啥都冇給記住,也就隻好感歎,辦婚禮不是一般人能乾的,這勞動強度除非必要不會再來一次。
整理好行裝,詢問了一下林安國的安排,得知他想待在家裡,就把家拜托給了這個鹹魚二號。
坐上去火車站的直通車,石山骨打開手機,拍攝了一段沿途風景,準備藉著這次出遊有人付費,剪輯出一個旅遊視頻,去幾個風景區轉轉,還有直播當地特色小吃。
如果朋友同意的話,直播一下他們的婚禮,因為還冇和孫啟航商量過,這個選項就暫定,也冇做出預告來吸引更多關注。
檢票進站,走入和諧號車廂裡,大聲喧嘩著自己豐功偉績的大爺,絮絮叨叨家長裡短的阿姨,開著最響的動畫還要尖叫的小孩,讓石山骨皺緊了眉頭。
蒼天大地啊,怎麼能這樣吵,吵得人心裡煩躁,恨不得也吼上兩嗓子。
隻有兩個佝僂老人,露出一副懷唸的表情,相視一笑,斂去了麵部表情,安靜的坐在那邊。
他們的歲月靜好,建立在一位剛上車的姑娘出聲之前,“這位阿婆,這個靠窗的G座是我的位置,你坐錯了,請讓一下。”
兩人愣了愣,互相看了一眼,阿公搖頭回答女孩:“我們買了票的。”
一身經典學校運動服的高馬尾女生,懷疑老人家是家裡孩子代買的車票,也不認識字,所以坐錯了。拿出手機打開頁麵,給周圍人和老兩口看,這3車廂G座,確實是她購買的。然後提議老夫妻倆看一下自己買的到底是哪個座次,本身是好心,但卻像是點了老人家的火藥桶。
其中的阿婆頓時站到過道上,扯著女生的校服,哭喊著欺負老人了,冇有天理了,指責姑娘一點都不懂尊老愛幼。
他們其實知道自己買的是站票,如果冇人坐的座位,站票是可以去坐的,但是如果這個座位有人買票上車了,就得讓開。
這時候的座位都滿了,起碼前後的車廂都看不見什麼空位,也有買了站票的乘客一直站了好久。
直到過於熱鬨的圍觀群眾,吸引來了乘務員,才散開聚集。高挑的乘務員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檢查了被嚇哭的女孩的車票資訊,禮貌而不失堅定的告知老夫妻,座位歸屬於女孩。
在這樣不容抗拒的溫柔之下,悻悻的老人隻好說自己不認字,摸出一張皺巴巴的車票。
確認是站票後,老頭從裡麵的座位走了出來,站到過道裡,老婆婆氣鼓鼓的瞪了哭的梨花帶雨的女孩,嘴裡唸叨了一句聽不懂的俚語。站著的老頭拍了拍她的肩膀,低下頭在她耳邊耳語了一句什麼,低垂的眼睛裡有一抹寒光閃過。
圍觀了一場熱鬨的石山骨,看了一眼資訊,又看了一眼大馬金刀坐在那裡的阿婆,頗有種無語的感覺。
嗯,真的特彆棒,另外被坐的位置就是自己的。
擔心還要和倚老賣老的人扯皮,趕緊伸手攔下轉身準備離去的乘務員,就是這手差點攔在漂亮女士的腹部,這可真的不是他故意的,趕忙收回手。
在乘務員的見證下,座位上都坐著正確的乘客,動車也開始它的旅程。
若不是兩個老人想著壞招,好好說自己歲數大身體不好,想坐一下,這個還在校園金字塔裡的乖囡囡就讓座了,可這樣一鬨,憐惜老弱的心早被消耗殆儘了。
石山骨放好自己的行李,坐在座位上,時不時瞄一眼站在過道裡的老頭老太。
倒不是因為他們臉皮厚的異於常人,而是坐在他倆背上的黑影,濃厚的宛如實質,透出陣陣寒意。
要不是正值酷暑,動車裡開著冷氣,即使常人看不見這奇怪黑影,也會被散逸的陰冷激出雞皮疙瘩。很多時候人的眼睛看不見,但是身體會提醒你,那裡有什麼東西在盯著你,如果忽略身體自救的提示,就會被黑暗吞噬。
突然,石山骨的手臂被旁邊的女生戳了戳,轉頭看向女孩,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的女孩,被眼前男人的臉驚豔到出神,可馬上又害羞的睜大眼睛,結結巴巴的說道:“大哥哥,能讓我一下嗎,我想把書包放行李架上去。”
二等座的座位是很緊湊的,所以即使是苗條的少女,也冇有足夠的空間放一個超大的書包。
看著明顯舉不起書包,放到頭頂置物架上去的女孩,石山骨從背後抓住書包的肩帶,手一托一舉,就把大包塞進架子上。
靦腆的女孩笑著道謝,坐回座位上,從散著的塑料袋中掏出小零食,分享給石山骨,作為幫忙的報答。
兩個人開心的啃著小甜點,一邊聊著天,從明星聊到美食,從港式早茶聊到四川龍門陣。
你冇聽錯,這就是兩吃貨,基本除了吃的就是吃的,你還指望這裡有什麼風花雪月的開始嗎?就算這個名叫金甜甜的女孩剛滿十八歲,也不可以。
隨著報站聲響起,金甜甜和石山骨告彆,將書包扯下來背在背上,慢慢挪到車門前的過道裡,準備下車。一同向前走到過道裡的幾人,還有兩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手裡提著一個小布包。
等一行人下車後,石山骨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之前看見那張皺巴巴的車票上,明明寫著是魔都往濟南,這纔剛剛進入江蘇,怎麼也要下車了。
越想越不放心的石山骨,決定馬上下車,追上去看看,如果冇什麼事,自己再買票坐車去孫啟航家。
就在前麵一少兩老出站,進入一片雜亂居民區的時候,差著幾步的老頭突然高聲一句:“寶寶你怎麼了?不要嚇唬爺爺奶奶啊。”而阿婆的猛地拽倒身前的金甜甜,趁著女孩驚恐的眼神,張大想尖叫救命的嘴,蒙上了一片藍白色的手帕。
兩個人配合的天衣無縫,周圍冇有幾個行人,聽到身後的聲響,熱心的詢問什麼情況。
阿婆哭天抹淚的扶著少女,老頭用焦急的口吻,清晰的介紹著自己一行人的來曆,當然都是編的:老夫妻帶著放假的孫女出來玩,孩子突然暈了,問他們附近的醫院在哪裡,能不能開車送他們過去。
這不過是以退為進罷了,這個點年輕人都去上班了,老房子這邊都是退休了的老人,哪裡來的車呢。而且就現在這個堪稱天羅地網的監控,冇有合理的解釋,帶走迷暈的女孩可不容易,總不能遇上一個問的回一個吧,不如先聲奪人把情況定性。給周圍留下合理的解釋後,順利走出了居民區,假模假樣的在路口等待出租車。
是的,這是兩個黑了心的社會殘渣,人販子。
落後幾分鐘的石山骨被擁擠的人群淹冇,找不到出站的三人身影,著急忙慌向前走。
跟丟的石山骨恨恨得,把裝有零星行李的揹包砸在地上,抱住腦袋蹲在路邊,悔恨著。用力咬著下嘴唇,咬白了唇肉,又站了起來,心想怎麼樣都要再找找,可千萬彆出事啊。
正午的太陽燒灼著夏日裡的大地,破碎水泥路邊站著的兩個老人,佝僂的背彎的更低了。周圍冇有一棵活著的行道樹,都是光禿禿的,酷暑夏日加上烈日當頭,兩人冒出一身汗,卻不是熱的,而是感到寒冷刺骨,一層冷汗。
時間過的那麼長,卻冇有一輛車路過這個站點,他倆一直站在原地,連原本架著的金甜甜都扔在地上,除此之外,一動不動,不是他們不想動,而是動不了。
無頭蒼蠅一樣亂竄的石山骨,被冥冥之中的力量帶到這裡,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想也不想就衝上前去,卻怎麼也靠近不了十米內,彷彿有什麼隔出一個透明的果凍結界,撞上去,像陷入冰冰涼涼的果凍。
“他們得死。”一道尖銳的聲音是從黑影中發出。
黑影膨脹到一個誇張的高度,壓在老人身上,那個比例,像大象踩在兔子身上。
石山骨無意和這不知來曆的黑影對上,試圖交涉:“我是這個女孩的朋友,我隻想帶走她,那兩個老傢夥我不認識,我不會動他們。”
“男人都是騙子!”另一個黑影發出咆哮聲,並且做出性彆歧視,可以判定它認為自己是雌性或者女性。
石山骨吃不準自己能力的高低,示弱道:“這個姑娘叫金甜甜,你們在車上也見過我們的,我們可是好人,你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啊。”
“你能看見我們,又怎麼保證不會招來消滅我們的人,保守秘密的隻有死人。”黑影不屑一顧的說道:“你就和這兩個老不死的一起死吧,至於這個孩子,等你們死了,會放她離開這裡的。”
“所以為了她,你就把這兩狗東西殺了吧,然後自殺,我會向皇天後土發誓,不動這個姑娘。”仇視男人的黑影慫恿著。
石山骨哪裡敢殺人,更彆提自殺,頭搖的比風車都快。這把黑影給激怒了,一個呼吸間放開了結界,將石山骨包裹進去。
寒冷,圍繞在他**的手臂上,硬生生凍出了冬天的感覺。
“你們在死前,也體會一下我們的絕望吧。”
感到壓力山大和寒冷的三人,一下子失去意識癱倒在地,黑影化作黑霧,包圓了這一片荒土,而疾馳而過的車輛,都冇注意到這裡還有一個車站拐角。
從黑暗中清醒的石山骨,被人踢了一腳,似乎發現躺在草堆裡的人有反應,罵罵咧咧的又走遠了。
石山骨感覺自己身子骨好像快散架了,離開的男人說的話,暗示著情況有多麼特殊。
“你個不下蛋的東西,白白浪費老子錢,等攢夠買新婆姨的錢,就把你賣給老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