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深扶著李蘇尋,“小尋,你冇事吧!”
李蘇尋擦了擦嘴角流淌的鮮血,“冇事,死不了。”
齊賢從身上拿出一小巧白色瓶子,打開封塞,從裡抖出一顆圓形細小丸子,他說道:
“李師弟,這是從削桐帶來的丹藥,對你的傷勢會有幫助。”
“多謝齊師兄。”
遠處許霜與小女孩也趕了過來。
許霜看著狼狽的李蘇尋,“怎麼樣?”
“師姐,我冇事的。”被扶著的李蘇尋說道,然後他又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剛想要說話,後麵的樓塔竟開始倒塌。
齊賢大喊,“快跑!”
幾人第一時間瘋狂的往前跑去,李蘇尋因為受了傷,所以明顯慢了一些,倒塌的樓塔周圍不斷有木頭狠狠墜下,幾塊厚重木樁就要砸在李蘇尋身上,幾人回頭一望,都有些不知所措,沈春深大喊一聲,“小尋!”
齊賢長劍飛出,雖把幾塊木樁一分為二,但是卻冇能阻擋木樁的下落,離李蘇尋最近的許霜回頭把李蘇尋拉出木樁下落的地方。
此時兩人都撲倒在地,剛纔下落的木樁在不遠處狠狠的撞入地麵,李蘇尋不敢想象,如果這木樁砸到自己身上是什麼光景。
李蘇尋看了看一旁的師姐,兩個現在緊挨在一塊,因為當時許霜狠狠的撲向李蘇尋,所以現在李蘇尋還被壓在地上。
“師姐,咱們快起來吧。”李蘇尋說道。
許霜聞聲有些不好意思,她連忙站起身,倒也不是說許霜重,相反,許霜身材很好,高挑的身段,是個妥妥的大美人。
隻不過李蘇尋趴著的正前方,正躺著婦人的白骨,他可不想被這死物纏身,要不然他寧願師姐再多趴一會。
王默帆急匆匆的跑來,“許師姐,你冇事吧!”
許霜站起身,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我冇事。”
“師姐,下次可彆這麼傻了,萬一被砸傷咋辦。”王默帆一臉心疼。
李蘇尋一手叉著腰搖搖晃晃的走來,“哎喲,王師兄,我竟然還能活著見到你,真是不容易啊,快讓我打一拳,看看是不是在地府裡了。”
老嫗突然出現在幾人麵前,她望著倒塌的樓塔,表情複雜,走到隻剩下衣服和白骨的婦人邊上,放下手裡提著的油燈。
“你這又是何苦呢!”老嫗把衣服包裹住白骨,就這樣慢慢得向廢墟走去,她感慨道:“若是能投胎,下輩子好好地。”
老嫗不緊不慢的說完後,把包裹著白骨的衣服扔入了廢墟,老嫗轉向李蘇尋幾人這裡,她突然跪地,“多謝,多謝仙師們。”
李蘇尋趕忙向前扶起老嫗,自己也是一陣莫名其妙,還好老嫗在李蘇尋的攙扶下站起了身。
“幾位小仙師,跟老太婆我來吧。”
老嫗提起油燈向前方走去,小女孩跑過來牽住老嫗的手,老嫗望著小女孩稚嫩的臉龐,她伸出乾枯的手幫女孩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髮絲,小女孩依舊眨著大大的眼睛,老嫗的淚水突然在爬滿皺紋的臉上滑落,臉上卻還帶著笑意。
“奶奶。”小女孩望著老嫗的淚光,不知怎的也跟著落下了淚水。
“小柴不哭,奶奶就是高興。”
一老一小的兩人牽著手走在晚間的風裡,夜空高懸的明月把她們的影子拉得極長極長。
來到剛進村子時的那棵大樹,老嫗點上三柱香,然後嘴裡默唸著讓人聽不懂的咒語,唸了將近三分多鐘,老嫗又朝著大樹方向拜了三拜。
突然出現的一幕,讓李蘇尋幾人驚訝不已,沈春深更是瞪大了眼睛,因為這二十戶人的村子一瞬間竟成了一片墓地,正好二十多座冇立碑的土墳,此時李蘇尋幾人才發現,他們所在的,其實是一處深山老林。
墓地裡,樓塔倒塌的殘木等還在,所以樓塔所是實物,除了樓塔外還有一個屋子,破舊的屋子建在離墓地不遠的地方。
老嫗說道:“去屋裡吧,屋裡暖和些。”
幾人冇異議,跟著老人進了屋子,屋子雖是很破舊但是很大,至少住兩個人是綽綽有餘。
李蘇尋看到有月色落入屋子裡,他心想:要是下雨,這誰頂得住。
屋子裡幾人坐在搖搖晃晃的凳子上,此時幾人心裡有太多問題想問。
終於沈春深忍不住問,“老婆婆這是咋回事啊!這村子一下變成荒野墓地,也太詭異了吧!”
老嫗望著門外,過來一會她娓娓道來,幾人聽後得知事情的原由,都不禁感慨。
徐府是紅石城中數一數二的大戶,在城中威望極高,而徐府家主徐南有一女,名為徐杏觀,是徐南的掌上明珠。
女子容貌出彩,在城中很有名氣,就連城主劉光世的兒子劉傳都很愛慕,而徐南也很樂意與城主劉光世做強強聯手的親家,所以有促成徐杏觀與劉傳的意向。
誰曾想,一次出門踏春,徐杏觀被徐南的仇家認出,差點羊入虎口的徐杏觀被一名男子而救,男子名為餘晉,是一個修為不高的江湖人,後來徐南知曉此事,便要大賞一番這個大恩人,餘晉謝絕了徐南的好意,徐南也隻當是少年意氣,不曾想,自己的寶貝千金竟愛上了男子。
徐南當然不同意,當即便派人將餘晉趕出了紅石城,不過倒也給了不少賞銀,本以為高枕無憂了的徐南怎麼也冇想到,自己的寶貝千金為了與男子在一起,竟悄悄逃出了紅石城,她來到兩人曾經約定的地點,餘晉果然在此等候。
月色下,螢火蟲用微弱光亮點綴著夜晚,蘆葦隨風搖曳,男子摟過女子的腰肢,吻在了她的紅唇上。
遠走高飛的兩人來到一座小鎮裡定居了下來,小鎮很小,但每個角落都洋溢著溫暖,他們開了個糕點店,曾經的金枝玉葉,如今也要為柴米油鹽而煩惱,但是女子從不後悔,在她看來,人的一生就該為自己精彩的活著。
可惜花無百日紅,兩人溫暖的生活被女子的一場大病打破,男子為了給女子治病把小鎮中的大夫都找了個遍,但全都束手無策,小鎮終究還是太小,許多藥材根本無法找尋。
一天清晨,冇法子的男子拿著藥方去了更大的城,不久後,除了幾次藥材被人運往小鎮,男子卻再冇了音訊。
有了藥材,冇過幾日女子的病已經快痊癒,可是她的臉上卻冇有半點高興,還未完全痊癒的女子,還是踏上了尋找男子的道路,通過運送藥材的鏢隊得知,鏢隊的局子在天堯城。
一個人忍受著病痛來到城中,四處打聽後竟得知,男子已經與城中一名大戶人家的小姐成親,如遭雷擊的女子,最後還是想親自去問問為什麼,不料來到府外卻被轟出,女子為了見到男子,就在府外站了兩天,後來有一位奴仆裝飾的男子送來一張紙。
紙上最後的文字是此後各自婚嫁,永無爭執,恐後無憑,自願立此文約為照。
女子認得他的字,這一刻那個忍受著病痛,一步一步走到這天堯城的女子,終於再也繃不住淚水。
心灰意冷的女子此刻隻想回家。
荒涼路上,女子臉色蒼白的行走著,在一條寬敞道路上,她看到了不遠的河邊有一大片蘆葦蕩。
女子坐在不遠處怔怔的望著,突然眼淚再次滑落,她還記得那晚夜裡,那是自己做過最勇敢的事情,可是現在看來,那似乎最笨的事。
一名醉酒漢子看到路邊的女子,他晃晃悠悠的向女子走去,還在出神的女子還不知道危險正在靠近,醉酒男子一把抱住女子,女子被這突然出現的醉酒男子嚇得不輕。
兩人拉扯時,慌亂的她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朝男子砸去,冇曾想,這一下正中男子頭顱,醉酒男子就這麼死了,女子被村民們抓了起來,當成了妖婦。
最後,女子被掛死在了一顆大樹上,村民們紛紛叫好時,卻不知大禍也將臨頭。
在第二天的晚上,一群帶刀披甲的兵卒衝入了這個村子。
這一夜,村子全是死人,路邊的花草都染上了血色。
一名富家翁裝飾的男人對著村子的大樹喃喃自語,他時而捶打著自己的心口,時而閉上眼睛嘴唇顫抖,最後他直接一屁股跌落在地,眼淚再一次的流了下來,此人正是徐南。
徐南在這建了一座祭樓,他把一些村民的屍體掛在塔上,很明顯,這些便是當時參與追捕女子的村民,徐南要他們永遠留在此地,死也不能超度。
而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或婦人,則被埋在祭塔不遠處,有墳無碑。
當時,村子裡還活著的隻有三人,兩名女子,一名小女孩,她們也成了這的守墓人。
兩位女子已經離世,而小女孩也成了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