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凜坐在那個獵人的旁邊,看著他昏迷不醒。過了大概一個小時,男子的眼睫毛微微抖動了一下,隨之,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他的目光渙散,之後逐漸聚焦。
看清了眼前的女子,他的嘴巴微微張了張,想要說點什麼。
薇凜看著他說:“你休息一下,不用急於說話。”
那個男子微微點了一點頭。
又過了片刻,“你,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薇凜遲疑了一下,“薇凜,”她決定實話實說,“你呢?”
“克,克賽。”他回答。
“你是這森林中的獵人嗎?”薇凜問他,“你為什麼受傷了?”
克賽深藍色的眼睛中閃過一絲遲疑之色。他掙紮著想坐起身,但隻是徒勞。
薇凜看著他,克賽也回望著她。
“我昏迷了多久?”半晌,他問。
薇凜遲疑了一下,看了一眼他手臂上的傷口,現在他手上的傷口已經癒合了一半,如果說他隻是昏迷了一個晚上,那顯然是不太現實的。
“你,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了。”她說。
克賽的眼中微微露出了一絲混雜著驚訝和恐懼的神情。
“哎呀,謝謝你。”他斷斷續續的說。“謝謝你救了我。”
“不用客氣了。”薇凜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隻好木訥的說道。
見到克賽的情緒不太穩定,薇凜站起身來,“我給你倒點水。”
她轉過身。她本能地想要使用魔法。但是她忽然記起自己不能使用魔法。
她止住了想要揮舞魔杖的衝動,連忙用手扶住水罐,把水倒入一個陶做的水杯。
她將水杯遞給他,克賽支撐著自己從床上坐起來,接過喝了一口。
薇凜想繼續追問他在受傷之前發生的狀況,但又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默默地注視著他。在早晨透過來的淡淡天光之下。她看到克賽有一張年輕英俊的麵孔,他有一頭鴉羽般的黑色捲髮,海藍色的雙眼,顯得很好看。
一時,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你好好休息吧。我給你做一些東西吃,你一定很餓了。”她一邊說,一邊站起身走進食品儲藏室。
但是當走進那裡的時候,薇凜才發現了一個重大問題。
那就是她雖然從農莊順來了幾個雞蛋,但是她的屋子裡並冇有真正的廚具。
以往她做飯都是用魔法來完成的,她在食品儲藏室裡拿了一個盤子,往上麵裝了一些前幾天新摘的漿果,還倒了一杯蜂蜜。
這些是薇凜平時的食物,但眼下這一些作為凡人的食物似乎有一點古怪。
為了不要讓克賽看出端倪來,薇凜把那一盤食物拿了出來,放在克賽旁邊的桌子上。
“你先吃這個吧。”她說,拿著一籃子雞蛋向門口走去。
她想了一個辦法,在戶外煮這些雞蛋。
她拿來兩塊石頭,找了一些柴火。卻發現自己不會生火,無奈之下,她隻好抽出魔杖。
料想克賽也不會看得見她,她唸了咒語,火馬上生了起來。
她把煮東西的鍋放在爐火之上,有些笨拙地拿起雞蛋,將它在鍋的邊緣打碎。
雞蛋倒進去,在鍋裡凝固,滋滋作響。
她拿出一個盤子,用勺子把雞蛋倒進了盤子裡。
薇凜吹滅火。
她把煎好的雞蛋拿回去,給克塞做午飯吃。
克賽真誠的感謝了她,薇凜感到一點點不好意思。
第二天,克賽主動提出要和她一起出外去看一看。
他們外出去找食物。兩人並排走在森林中。薇凜從來冇有過和其他男子結伴同行,感覺到一些新鮮。
“你去過這裡的集市嗎?”克塞問她。
“當然有。”薇凜回答。“但是,即使離這裡有十幾裡遠的,你確定我們要走過去嗎?”
“冇問題,”克塞說,“我傷的又不是腳,當然可以走過去,倒是你,走這樣一趟會很辛苦吧?”
“不會的。”薇凜說。
於是,兩人一起走向位於森林邊緣的一處鄉村集市。
到了集市上,集市上人聲鼎沸,人來人往。
薇凜又發現了一個問題,“我們是來這裡買東西的,但是我並冇有錢。”她說,感覺有點兒為難,“不如,不如我們偷偷拿幾個好了。”
克塞聽了之後,皺了皺眉說,“偷東西?那可不好,我這裡還有幾枚錢幣,我們用這幾枚錢幣,能買什麼就買什麼吧。”
薇凜愣了一下,答應了一聲。
這個男人和她之前遇到的人不一樣,但是他的想法很對,和其他凡人冇有異樣,然而卻和薇凜的親人完全不同。
在之前,薇凜並不覺得偷東西有什麼,但是她願意聽他的話。
因為這樣,她更覺得他是一個好人。而且,這還讓她有點自慚形愧。
克塞確實手邊隻有幾個小錢,他們的錢隻夠再買一籃雞蛋,一些麪包還有幾卷蔬菜。
他們拿著這些東西,又步行了差不多兩三個小時纔回到屋裡。
她笨拙的做飯。
“真是麻煩你了。”克塞在他身後看著她,內疚地說。
“不。不算麻煩。”薇凜說。她覺得他很體貼。
“我有個不情之請,那就是,我還能在這裡多住一會兒嗎?”克塞遲疑了片刻纔開口說,“我現在並冇有,並冇有可以落腳的地方。”
薇凜回過頭看著他。“那你可以告訴我,那一天在林中究竟發生什麼事?你為什麼會受傷?”
克塞歎了口氣。“是這樣的,他說,那一天我。我在林中打獵,但是我遇見了一個巫師。他穿著黑色的袍子,頭上戴著黑色的兜帽,我看不清他的麵目。他念動咒語,將我打傷了。”
“他為什麼要攻擊你?”薇凜問。
“我不知道。”克塞說。“或許,或許是因為我有什麼地方觸怒了他吧。可能他正在施法,而我打斷施法了。”
那也不是冇有可能。薇凜心想。
她微微放鬆了下來,“那好吧,沒關係,你當然可以在這裡再住一陣。反正,反正我也是一個人。”
“真的嗎?太好了,”克塞露出開心的笑容。“謝謝你,美麗的姑娘。”
薇凜聽了之後有一點不好意思。
“對了,你為什麼你會一個人住在這森林裡麵?”他問。
薇凜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好這樣回答說:“住在森林裡麵不會受人打擾,可以過自己寧靜的生活,那樣不是很好嗎?”
克塞聽了也冇有追問下去,隻是笑了笑。
在接下來那幾天,克塞的手臂上的傷漸漸癒合好了。他馬上幫助薇凜乾活,從劈柴砍木,燒水煮飯,到各種各樣需要花力氣的活兒,他都儘心儘力的幫忙,並冇有白白的住在薇凜的家裡。
他們有時也會到森林散步,有一天,他們來到溪流旁邊。克塞走下溪水中。
“太涼爽了,”他說,“薇凜,你也來吧!”
薇凜有一點驚訝。克塞朝她招了招手,薇凜笑了笑,搖了搖頭。
“過來吧!”克塞催促她。
薇凜遲疑了一下,她走了過去。還冇有下水,克塞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頑皮的笑容。他一抬手,水花四濺,他捧起一掬水,向薇凜潑了過去,一不小心,薇凜被潑了個正著,她覺得好氣又好笑,當下就走進水中,也回敬了他一掬水。
克塞也冇有躲避,被她潑中之後哈哈大笑。兩個人就這樣潑水,嘻嘻哈哈地感覺很開心。
到了晚上,將近日落的時分,薇凜和克塞兩個人並肩坐在森林中的空地上,看著太陽逐漸西沉。
沉降的太陽,緩緩的落入火紅的地平線。
天空中遍佈著金色的、紫色的、紅色的晚霞,就像是油畫一般美輪美奐。
原來有一個人陪伴的生活就不會如此孤單了。薇凜想,原來兩個人的生活可以這樣的快樂。
晚霞真美。薇凜側過頭。看著克塞帥氣的臉,長長的睫毛下,他的眼睛被落日的餘暉映得微微發亮。
克塞回過頭,含笑望著她,他的眼神如此溫柔,如同夏夜裡的心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