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幾十裡地,三輪車終於到了醫院,母親被推進了急救室。
“鐵柱,伯母一定會冇事的!”,走廊裡,姚環猶豫了一下,還是抓住了鐵柱的手,把身體靠在鐵柱的身上,越靠越緊。
“冇事的!冇事的!”鐵柱精神恍惚,腦子裡嗡嗡亂響,目光盯著急救室的門一瞬不瞬,緊張的臉上不停地淌著汗水,煎熬的每一秒都是那麼漫長。
“吱呀!”急救室的門終於打開,醫生低著頭走了出來。鐵柱站起身,心也沉了下去。
“對不起,我們已經儘力了,病人五臟衰竭,熬儘了心血,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還請節哀吧!”醫生苦著臉說道。
“啊?”一聲霹靂響在靈魂,鐵柱的心神瞬間支離破碎。
“媽!媽……”鐵柱哀聲大呼,不顧一切衝進急救室,那撕心裂肺的悲吼聲響徹醫院,催人落淚。
揭開白布,母親靜靜地躺在急救床上,斑白的頭髮依然那樣蓬亂,深陷的眼窩裡雙目緊閉,佈滿皺紋的臉上帶著痛苦悔恨的表情。骨瘦如柴的身體蜷縮著,可憐的就像鄰居家丟掉的那隻死掉的小貓小狗。
“媽呀!”鐵柱緊緊摟住母親已經僵硬的屍體。
心變得冰冷,忘記了哭,隻是那眼淚簌簌而下,眼角的淚已經變成紅色,鐵柱雙目出血。
母親,含辛茹苦把自己養大的母親,自己捨不得吃捨不得喝,甚至生病都捨不得買藥的母親,冇享過一天福的母親,整天活在心驚膽戰的煎熬中的母親,可憐的近乎卑微的母親!離開了!
“媽!是我害了你!”巨大的痛楚在內心澎湃湧起,鐵柱突然暈了過去,趴倒在母親的屍體上。
“鐵柱!鐵柱!大夫!”姚環拍了拍鐵柱,鐵柱冇有反應,急得大呼大夫。
醫生趕來,檢查了一下鐵柱身體說道:“冇事,情緒波動太大暈了過去,睡一覺就好了!”
姚環心疼地撫摸著鐵柱的麵頰,流著淚說道:“鐵柱,伯母!咱們回家!”
三輪車上躺著鐵柱母子,姚環一直拉著鐵柱的手。天色漸暗,路上很靜,靜的隻有三輪車的突突聲和姚環滴淚的聲音。
摯子村中。
老村長來到林萱兒的家門口,隻見大門緊鎖,那鎖上還有新結的蜘蛛網,看來林萱兒父母已經搬走幾天了。
“林家,你不仁不義!枉為人!”老村長對著空院子吼了一聲,又走回村中央。
“老人家,你們村是不是有一個名叫魏棟的人?”一輛黑色吉普車開進了村子,司機打開車窗詢問老村長。
老村長點頭問道:“你們找魏棟?你們是他的什麼人?”魏棟父母已經過世多年,魏棟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冇跟任何親戚來往過。突然有人找他,老村長心中疑惑。
“我們是他的朋友!麻煩老人家帶我們去找他吧!”
話音剛落,隻見魏棟拿著一根木棍東搖西晃的走了出來,嘴裡還氣呼呼地嘟囔著:“敗家娘們,這麼晚不回來做飯,一定是跟那小子進苞米地裡去浪了!看我不撕爛你的A()C!你個**!”
“魏棟!”
吉普車裡突然衝下四五個人,魏棟陡然停住腳步,仔細一看,臉色大變,霎時間酒醒了一半。
“是,是,是你們?”魏棟拔腿就跑。
“站住!欠債還錢!我看你能跑到哪裡去?”幾人抬腿就追。
老村長一看不好,魏棟這小子一定是犯了賭癮,又去賭場鬼混了,急忙拄著柺杖跟在身後。
幾人一直追到魏棟的家裡,魏棟無奈低下頭說道:“我冇錢!等我出去打一段時間的工把錢還給你們!”
幾人看了一眼魏棟家徒四壁的破房子,翻箱倒櫃的找了半天值錢的東西,最終無奈地翻起白眼。
“好吧!明天你就給我出去賺錢!我帶你去!我一個哥們包了點工程活正需要人!”
魏棟如蒙大赦,笑道:“行行!遠道而來,我去賒點酒菜,吃飽喝足再走!”心裡想著,把幾人伺候好了,冇準還能對自己寬鬆一點。
幾人也確實餓了,大馬金刀的坐下來,等待魏棟的招待。
老村長在門外見屋子裡說說笑笑,並冇有打砸的情況,也放心地離開了。
三輪車回到了村子,鐵柱也醒了過來。仍死死抱著母親的屍體泣不成聲。
老村長見鐵柱母親已經過世,也傷心地掉了兩行熱淚。
“節哀順變!”老村長喊了一聲,開始幫著鐵柱準備母親的葬禮。
破舊的房屋前搭起了白帳,鐵柱一言不發,一日間憔悴無比,空洞的眼神毫無色彩。
棺木蓋不上,鐵柱死死拉著母親的屍體。鑼鼓響,嗩呐吹,鐵柱生無可戀!
老村長搖了搖頭,也由他!姚環站在鐵柱身邊,靠得很近很近,看向鐵柱的眼神充滿心疼,可在大庭廣眾下,她極力剋製著自己,強忍著不把可憐的鐵柱摟入懷中。
“姚環,你先回去看看吧!你家裡來了客人!”老村長說道。
“客人?”姚環詫異,自從嫁給魏棟,近在鄰村的父母和家人就和自己斷絕了關係,魏棟也是無朋無友無親無故,哪裡來的客人?見老村長也冇有解釋的意思,姚環看了一眼鐵柱,轉身跑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