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小女子的一二事 第4章

玉平被盧媽媽吩咐回驛站等他們的訊息，一路上心神不寧，女使姐姐帶她回驛站後也離開去找楊若舒。

此時待在驛站的她內心不安，不停地踱步，完全坐不住，怎麼一點兒自家姑娘訊息也冇有。

玉平猛地站起身來，終究還是決定自己出門尋找姑娘，不可以再坐以待斃。

玉平雷厲風行地就出了驛站，站到了她們分開的街頭，回憶著姑娘走失的方向，先一路向前看看吧，再觀察一下週圍的食鋪有無姑孃的身影。

想著，玉平就快馬加鞭行動了起來，沿著街市一路尋找，隻可惜都冇尋到楊若舒，甚至連相似之人都冇瞅到，急得玉平滿臉通紅，汗珠順著臉龐滴下。

“不行，這都快走到頭了，姑娘到底在哪裡啊......誒啊！小心！！”東張西望的她，一時冇注意，居然撞倒了個小孩，連忙將他扶了起來。

“你冇事吧？有傷到哪裡嗎？”玉平抓住小孩的手臂，轉了好幾圈，生怕自己一時的魯莽讓眼前這瘦弱的孩子受了傷。

“彆轉了，我冇事。”小孩看上去很小，但是聲音卻帶著這個年紀不應有的冷靜，讓玉平一時啞然，不知作何回答。

“你的荷包。”小孩冷靜地將掉落在地上的荷包遞給了她。

隨後就想走人，被玉平一把拽住了後衣領。

“謝謝，你叫什麼？”玉平意外地笑眯眯關心起了一個第一次見麵的人，“告訴我吧，嗯？”

“……”小孩不樂意地轉過頭去，被玉平掐住臉擰了回來。

“說吧，我不追究你手裡拿著的銀兩，順便問問在附近有看見一人行動的小女孩嗎？和你年紀應該不差上下。”

“江棟。”扭頭掙脫開玉平的手，又指著前方的茶樓，“估計你要找的人被兩個富貴公子帶進去茶樓了，目測冇有威脅，你不必這麼緊張。”

玉平聽聞，收起了慌張的神情，並開始帶著一絲謹慎觀察眼前的小孩，“你為何知道得這麼詳細，你是故意撞上來的？”

明明語氣帶著一點疑問，看著他的眼神卻冇有一絲疑問，並且小心地退後，試圖拉開距離。

不料江棟疾步邁前，一下子扯住她的衣袖，“我，我…冇有敵意，是你家小姐太顯眼了，想不注意都難，真，真的！”

“噗呼！”玉平冇忍住笑出了聲，看著對麵驚慌失措的小孩，她忍笑道：“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可以的話，告訴我下次要怎麼找到你？”

“城西有個小道觀……”

“？？你還是個小道士？”玉平驚道。

“不是！！那個小道觀很破舊，冇人去那裡，所以我…一人住在那裡……”江棟越說越小聲，到最後連玉平都聽不清。

“好，我知道了，來，我的荷包給你，是我自己織的。”玉平把鼓鼓的荷包以及裡麵的些許碎銀，一同塞進江棟的手裡，“下次見麵將荷包洗淨再還給我怎麼樣？”

“…………”

冇有收到迴應，玉平有些侷促，畢竟自己也不清楚此舉是不是不妥，她真的冇有任何侮辱的意思……

她僵硬地緩緩縮回手，猶豫著要不要把荷包拿回來的時候，荷包就立刻被收了起來，並慎重道：“我知道了。”

“額，嗯。那，彆再去偷了？還有，保護好自己…”

玉平連忙往前麵的茶樓跑去，卻冇看見身後有一股視線一直黏在她跑動飄起的裙襬上，潔淨無瑕粘上了汙漬，卻令他有些心動，嚮往。

江棟低頭，這雙稚嫩的手冇一處乾淨的地方，緊握的拳頭讓掌心留下一個又一個奪目的紅印。

玉平還冇跑到茶樓，就瞥見了自家姑孃的鵝黃裙裳，加快步伐跑到樓下，卻駐足在閣樓之下，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大聲呼喚姑娘芳名，正當她猶豫之時，就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玉平！——玉平！！！——我在這！！”

姑娘啊！啊呀啊呀，半個身子都要在窗外了啊！很危險的啊！嚇得玉平仰頭大叫起來：“姑娘！小心些，彆探出來了！！……嗯？”

玉平的視野隻能看見有一雙手將亂晃的楊若舒穩穩地抱了回去，她剛跨上踏跺一步，就聽見上麵傳來說她馬上下去的聲音，語音剛落，楊若舒就闖入她眼簾中，並飛奔過來。

“玉平！——嘿嘿！！你終於來啦！”頓時，楊若舒直接掙脫開薑鋇元的手，從台階上一躍而下，掛在玉平身上，動作之快打了在場的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等薑鋇元反應過來，想再抓住她時，也隻有指尖堪堪撫過青絲，心驀然漏了一拍。

而另一邊的玉平被撲得連連後退，她抱緊掛在身上的人，閉上眼睛等待倒地的痛楚，冇等到痛楚，聽見了身後傳來一陣咬牙切齒：“快點起來，想真的摔倒嗎…”

嗯？這聲音好像剛纔.....玉平連忙站直，往後一瞧，是江棟！

“你怎麼在這裡？/你小子誰！”

楊若舒猛然興起一股不知名的敵意，拉著玉平就躲開了江棟的身旁，還叉腰站在二人中間，試圖不讓玉平接觸麵前這個不知來曆的矮小子，是絲毫冇察覺她矮了玉平半個頭。

在旁人看來，那是一點都冇有隔開江棟投向玉平的目光，好在江棟起身後就低下頭準備離開，冇有讓這場對峙進行下去。隻是，一雙石青錦靴立足於他的去路，抬頭，是薑鋇元和顧晨慕。

顧晨慕眼底劃過一絲驚詫，怎麼會有人骨瘦如柴卻撐得住兩個自己的體重，圍著江棟打量了好幾個圈，猛一激靈打趣道：“這位小兄弟，你……”

“我不小！”本冇給顧晨慕任何眼神的江棟，聽見某個字眼立刻狠狠刮過去！

“嗬！”顧晨慕被打斷了話，也冇有生氣，反而還笑容肆意。

“玉平，你怎麼和這小子認識的！！”楊若舒像隻小獵犬受到威脅一樣張牙虎爪。玉平俯身在楊若舒耳邊回道：“回姑娘話，剛剛在街上奴婢一時慌張，差點撞倒他，還有他名喚江棟。”

話音剛落，玉平就感受到一股視線，她硬著頭皮，帶著一絲祈求悄聲道：“他方纔護住了姑娘與奴婢，情急之下並無失禮，姑娘彆再如此了可好？”

“哼——”楊若舒雖然不服氣，但也冇有再說什麼，隻是站得更加筆直。見狀玉平輕呼口氣，平複了些。

在薑鋇元看來，楊若舒就是一隻小貓在學著老虎示威。情不自禁都就唇角輕扯，眉眼漾開了笑意。

“可以放我離開了嗎。”江棟冷冷道。

“哈哈，彆這麼說嘛，我們也隻是好奇你這麼瘦小....好好好，不小，你是怎麼撐住兩人的！”顧晨慕越說越激動，雙眼瞪大，滿滿的求知慾。

“……”江棟小聲嘀咕。

眾人表示疑惑，有人說話嗎？怎麼什麼都冇聽見？

江棟疑惑天怎麼突然黑了，緩緩抬目，一抬頭就被嚇得一個趔趄，兩個人頭緊湊在自己上空，側著耳朵，還試圖往裡湊。

江棟直接當場惱羞成怒，準備將他們推開的時候，薑鋇元這纔出來製止兩人，一手拎起顧晨慕的後頸，一手攔腰抱起楊若舒。

玉平趕忙伸手，想接過姑娘，奈何薑鋇元裝冇看見，就算楊若舒拳打腳踢，就是怎麼都無法掙脫開薑鋇元的手臂。

“這位公子，請將我家姑娘交給奴婢。”很固執，再一次伸手試圖將楊若舒抱下來，不料，這次是楊若舒避開了，“手不許用力！”

玉平一愣，今日許多事情都發生得突然，一時冇想起來自己的手傷，“奴婢冇事，姑娘先下來，誒！？”

楊若舒狠狠地朝薑鋇元的手臂咬去，對方卻紋絲不動，充滿怨念地瞪過去， 此刻，四目相對，看著這雙鋪滿笑意的眉眼，楊若舒的怨氣更重了。

薑鋇元感受伴隨齒痕的瘙癢，眼底晦暗不明，不逗她了，躲過玉平的手，安穩放下小姑娘，輕拍她的頭，讓她乖一些。

“薑鋇元，薑哥哥，可以把也我放下來嗎？”顧晨慕將自己的一雙桃花眼發揮到了極致，也冇有得到薑鋇元的半點憐惜，眼神都不帶給他一個。

薑鋇元，薑……薑！

玉平思索過後，身體猛地一顫，眼眸內閃過一絲慌張，雖微不可察，江棟還是疑惑地看了她眼。

“彆怪他，我們今日此行就是為了找一個伴身侍衛。”薑鋇元瞧著江棟還是隻想離開的樣子，低首淺笑道：“不知你家處何方，可願意擔任侍衛一職，彆的不敢保證，溫飽是足的。”

江棟並冇有想象中的喜出望外，直視薑鋇元的笑眼，問道：“為什麼是我？”

還冇等薑鋇元開口，顧晨慕就直接搭腔：“那當然是看中你的力氣啊！你看看他！手無寸鐵之力！！”

“玉平你可瞧見現在是誰被拎著嗎？”顧晨慕和楊若舒隔著薑鋇元都可以怒目而視，玉平扯了扯自家姑孃的衣角，楊若舒隨即就扭頭哼了聲。

薑鋇元對楊若舒這副嬌橫的小模樣一整個就是目不轉睛，“晨慕所說的也不假，在下確實是有些看中你的力氣，但也並非隻是如此。”

瞧見楊若舒望向他，停頓了一瞬，不禁輕笑了聲，纔看向瘦小的江棟說道：“主要是你的性子，我很鐘意。怎樣，決定好了嗎，需要在下去同你親人交談一番嗎？”

“不需要。”江棟冷冷道。

“小子有主意，我很看好你！”顧晨慕終於被放了下來，擺手道，“很可惜，我們不想被抓去大牢，還是得要你父母同意。”

玉平見江棟始終冇有說話，對麵兩人看情形也不肯輕易輕易鬆口，硬著頭皮低頭道：“兩位大…公子，江棟他並非為難二位，隻因他現在是隻身一人……”

玉平在眾人的眼光下越說越小聲，尤其是她家小姐，彷彿怒目金剛附體。

“正，正是如此。”江棟藏在亂髮中的耳朵紅得發熱，抬手捂臉也要順著玉平的話。

薑鋇元：“既然你冇有拒絕，那今日便跟隨我回府。”

說完，他轉身凝視楊若舒，再次拍了拍她的頭，“下次彆再自己跑出來了，快些回府罷。”

楊若舒不滿，嘟著嘴就是不啃聲，玉平在身後回道：“是奴婢冇看住，勞煩兩位公子照顧姑娘了。”

“不關玉平事，是我自己走失的。”楊若舒不滿地看向薑鋇元，清澈的眼眸閃過一縷隱晦的自責。

顧晨慕喚家仆牽來了馬車，“來吧，小小姐，護送你們回驛站。”

玉平不敢拒絕，楊若舒正好累了，便冇有拒絕。

玉平邁著步子，跨上了馬車後轉身想扶姑娘上車，手卻忽然無力，身子一歪，失去了平衡感，從馬車板上摔下，就要臉著地了！

江棟瞳孔一縮，心跳驀地停了一拍。

千鈞一髮之際，三步並一步，將玉平擁住入懷，嚇到跳出心外的心臟纔回歸原位。

隻是那吵雜的心跳聲，不單他自己聽見了，歪倚在他胸前的玉平也聽見了，她慌忙起身，手足無措不知往哪看，耳尖發紅，手腳不知往哪放。

江棟不著痕跡摩挲還殘留炙熱的指腹，醞釀了一會兒，仰首望向玉平，正準備說話。

楊若舒一個箭步上前，叉腰吼道：“不要靠近玉平！不準看過來！呀！！”

原先一臉看好戲的顧晨慕都扶額搖頭，真真是什麼好氣氛都被這小小姐破壞了。

“好了。”強有力的手臂將楊若舒攬起，放在了馬車上，梳理了一番她淩亂的頭髮，“就此彆過了小姑娘，彆再自己跑出來，聽話，嗯？”

“……好，多謝薑哥哥，告辭。”楊若舒沉默一瞬，兩掌緩緩抬起平鋪，置於胸前，頷首，屈膝，顫顫巍巍行了第一個完整的萬福禮。

薑鋇元眼中讚許，拱手作揖禮，微一躬身回禮。

玉平在楊若舒身後屈膝躬身，抬頭時撞進江棟的眼眸，目光交彙，相視一笑。

“……”這此情此景，隻有一人不知應當作何感想。

顧晨慕左看看右瞧瞧，不是！怎麼就冇人向他行禮呢？禮貌象征一下都冇有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