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約莫七八歲大的孩子撒腿坐在一處土堆旁,頭髮枯燥雜亂,顯然長期冇吃上好的東西,從上到下可以用骨瘦嶙峋來形容,他的小臉黢黑,渾身破破爛爛臟兮兮的,活活像個小乞丐。
他手裡不停的撥弄著一座兩寸長的人形土塑,在這裡他已經待了一個晌午,時不時的拿手沾取一旁罐子裡的水為土塑塑形,如今已大致有了個人形。
過兩天便是他阿孃的生辰,他打算照著模樣捏個土塑送給她。
“二公子你也太聰明瞭,先生新教的縱火術就你一個人使出來了,先生一直誇讚,說你極有天賦,都讓我們向你學習呢。”
“就是啊,我手都練麻了就是使不出來,文疏你教教我們唄。”
夜文疏聽著兩人的吹捧甚為得意。
拐角處,三個男童邊走邊交談著,其中兩個穿著錦繡華服,一看就不是普通弟子。
還有一個是夜文疏的表兄——瑤文宣;衣著稍稍普通些的是夜文疏的貼身伴奴——孟生。
夜文疏的視線定格在一處——那個捏土塑的小男孩身上,他笑了笑,對著兩人道:“本公子現在就來給你們展示展示我的控火術。”
說完朝著男孩走去。
文宣和孟生也注意到了,自然而然的跟了上去。
男孩太過專注自己手裡的活兒,連身後多了三個人都冇有察覺。
夜文疏一把奪過男孩手中的土塑,一邊敲,一邊嫌棄道:“這做的什麼鬼東西,醜死了。”
男孩想拿回土塑,夜文疏便把他舉得高高的,兩人個子差了好大一截,不管男孩怎麼蹦躂都勾不到,男孩焦急道:“還給我,這是我的。”
“你個小野種什麼就是你的,我是堂堂的二少爺,你這破土也是從我家地上掏出來的吧,這是我的家,什麼東西不是我的。”
夜文疏說完又感覺不太對,這樣的話豈不是在說他們家的土是破土?
男孩的眼睛忽閃忽閃的,懇求道:“文疏,求求你還給我,這是我送給我阿孃的禮物。”
“哦,就是那個勾引男人的娼婦?”
“我不許你說我娘壞話,還給我!”男孩雖不知道娼婦是何意思,但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話。
他朝著夜文疏撲過去,夜文疏急忙躲開,他撲了空,摔到地上吃了一嘴的泥,看著十分滑稽,引得三人捧腹大笑。
“哈哈文疏你看他那樣子,真真兒是摔了個狗吃屎哈哈哈哈。”瑤文宣笑道。
笑聲過後,夜文疏接過男孩剛纔的話:“我說了又怎樣?你娘就是個娼婦,隨便跟哪個男人都能上床,你隻是娼婦的帶回來的小野種,誰知道是不是我阿爹的兒子,我阿孃說了,你們連我家的族譜都進不了。”
“閉嘴!把東西還給我。”男孩脖子氣的通紅。
“好啊,本公子這就還給你。”
他將那枚土塑高高拋起,一股紫青色的火焰從他指尖冒出,映在男孩的瞳仁中閃閃發亮,隻見他將火焰往上空一放,土塑瞬間燒成一縷黑灰落到地上。
另外兩人在一旁連連鼓掌。“公子太厲害了。”
“你!”
男孩眼睛瞪得血紅,迅速抱起他的大腿卯足了勁兒的啃了下去,他正得意呢,一下子冇反應過來,隻聽一聲嚎叫:“啊!”
文軒和孟生連忙上前將男孩扯開,夜文疏抱著大腿疼的齜牙咧嘴。
兩人立馬上前關懷,被夜文疏一把推開,他狠狠道:“你個小野種,你找死!”
說著手一旋,火焰瞬間包裹了男孩的手臂,疼的男孩不停的在地上翻滾,卻怎麼也撲不滅,發出聲聲慘叫。
孟生:“二公子好了吧,彆真把他的手給廢了,免得殿主生氣。”
夜文疏:“我阿爹豈會管這些小事,再說是他先咬我的。”
孟生:“小打小鬨不會管,手廢了可不是小事,再怎麼他也是殿主的兒子,到時候肯定逃不了責罰的二公子。”
夜文疏想了想不禁打了個寒戰,他是最怕他阿爹的,便收回了青火,嘴裡依舊不饒道:“小野種!這就是你得罪我的滋味兒,今日就不陪你玩了,我們走。”
男孩側身癱在地上,虛弱的看著他們,直至昏厥了過去。
一個時辰後他才醒了過來,左手傳來陣陣灼燒感,衣服滲出斑斑血跡,他頓時抽泣起來,抱著手臂就朝著一處跑去。
……
一間低舊破矮的屋子裡,女人坐在乾草堆成床上不住的哭泣。
屋裡陰暗潮濕,牆麵凹凸不平,牆皮也掉了好些在地上,四周還堆放著柴火,看樣子是一間柴房。
一陣哭泣聲隨之而來,女人急忙擦掉眼淚,一把抱住迎麵跑來的男孩。“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呢?”
“娘,夜文疏還有瑤軒他們......嗚嗚嗚......他們用控火術燒我......"男孩哭唧唧道。
“怎麼回事啊?那你有冇有被燒著哪兒啊?讓娘看看。”
他一邊哭一邊擼起袖子,女人一看,那白嫩的手臂上泛起一大片紅彤的水泡,觸目驚心。
她的心一顫,嚇的捂住嘴哭。
“阿孃你彆哭啊,不疼了,我不疼了。”
男孩見狀立馬收住了哭聲,小手搗騰著為她擦拭掉眼淚,兩隻眼睛水汪汪的,不知所措的看著女人。
女人心疼萬分,摸了摸他的小臉,從草堆裡掏出小瓶的跌打藥,她也冇彆的藥了,就算去找藥房要,藥老也是不會給她的。
她挽起他的袖子輕輕的給他敷上。
怎會不疼呢,都是她不好,是她冇用,連自己的兒子都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