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疾風撲麵襲來,從虛空中力劈而下!
帶著凜冽的勢頭,風刃似刀!
蕭夏不躲不避,卻在最後緊要的關頭,提手一舉,一個高壯的物體擋在了身前。
“嘩”得一道利響!
那大刀自上慣劈而下,有一高大的身軀頓時被一分為二。
血肉紛飛,鮮血直流,內臟亂淌,一派可怖噁心的場景。
而那被分/屍的,正是那偷襲不成反被砸中,接而喪命的男人。
此時那屍體又被分成了兩半。
分散跌落於兩旁,地上流淌一片穢物,紅黃交加,駭人眼目。
饒是看慣了打打殺殺之人,而今也是雙瞳直顫,太陽穴內突突直跳。
叫囂男見一擊未中,反而劈了自己早已身死的屬下。
麵色大怔,隨後怒火直燒,直衝顱頂。
破口大罵道:“你這個賤人,老子殺了你!”
少女聞言冷哼一聲,“殺我?那也要看你有冇有這個本事!”
她說話時嗓音低冷,神情卻是自若甚至還帶了抹哂笑。
看著眼前臉色又青又紅的惡漢,少女閒站於一旁,那一刀她絲毫未損。
瞥了眼地上那慘狀,又道了句,“嘖嘖,連具全屍都不留,這就是你對待屬下的手段。”
話畢,她還雙手環胸,又輕搖著頭,癟了癟嘴,噙起一臉的鄙夷。
這種時候,還能夠笑得出來,說著玩笑一般的話,也就隻有她了。
若論嘴上功夫,她倒也不弱。
“少給老子挑撥離間!”
叫囂男怒不可遏,目眥欲裂。
望著蕭夏那一臉看不上他的神情,凶相畢露。
凶神惡煞的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去。
那人話落,少女竟慢條斯理的蹲了下去。
數道咄咄目光中,隻見她出手極快的將膝下衣裙陡然一撕。
而後迅速在小腿下繫上兩個結,旋即挺傲一站,瞧了眼那人。
戲謔一聲,淡道:“真不容易,這麼明顯的破綻都被你發現了,真是聰明。”
她這話音剛落,周遭頓時一陣憋笑聲。
這個少女,若是今日脫險,值得一交,還真對他們的胃口。
狠辣,冷靜,果敢,甚至還有些古怪的風趣。
眾人中,不時有人讚許似的點著頭。
他們都是江湖之人,有的受命於人,更多的是自成幫派,聽到訊息前來尋寶。
他們中,有那陰險詭詐之徒,更亦有剛正堅毅之輩。
他們不拘小節,為武而尊,看的上眼的便可一交,一諾既出,萬阻且行。
但顯然,這位叫囂男是前者。
隻見他肥碩的麵上肉色漲紅,將手中刀又是一提。
“找死!”
一聲暴喝,腳下生風,殺意再次襲來。
不同於上次,這一次在叫囂男的眼神示意下。
他手下的那些勢力,授意竟傾數而出。
所有的刀劍就緒,皆對向了獨立而站的少女。
亦不管在場還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他這一番舉動丟不丟人。
傳到江湖上會是怎樣的一番鄙夷不恥。
蕭夏冷眼看著,收起了唇邊那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便是一場惡戰了。
不過,越是挑戰,她越是興奮,越覺刺激。
體內有股子陰冷的血液漸漸騰昇起來,好似久遠的記憶被陣陣勾起。
崖低幽冷的風,都不及她此刻周身縈繞的霜寒之氣。
幽風起,席捲陣陣刺鼻的腐臭枯枝爛味,從崖低一過,霧靄中詭異深深。
“一起上吧!”
冷冽的嗓音驟然響起,語氣中不帶任何情緒,隻平靜到漠然。
旭日揚明輝,傲嶺秀孤鬆。
背光裡,少女孤傲靜立,仿若平地孤鬆,挺直堅立。
眸沉在黑暗中瞧不真切,但那直射而出的冷光卻讓人不容忽視。
甚至帶著某種透心的涼。
戾氣直衝,周身冷冽駭然,如畫的眼眸中頓時冇有一絲溫度。
活脫脫像一隻被惹惱的凶獸。
狂妄,簡直狂妄至極!
可就是這樣狂傲肆意的她,此刻周身佈於一束旭光之中。
滿身煞氣外放,黑暗與光明交織在一起。
竟分外和諧的洋溢位一派絢爛至極的光彩。
瑩瑩繞繞在她周身,氣質冷冽的女子此刻猶如那古之戰神。
附有無人能與之匹敵之氣勢。
後方漠然站立的雲錦,看著如今這般的少女。
男子金具下的麵容微微一動,深邃的眼中異光閃過。
好強悍的氣場!
這個人,有點意思。
一瞬間,本就包圍著蕭夏的那群人,身形一動包圍圈立即縮小。
今天就讓你有來無回。
死無葬身之地!
蕭夏冷眼瞧著如群山般壓迫而來的殺氣。
立刻就有一人率先提刀當麵而來,她冷眸驟眯,身形急速一退,靈巧的避過這陡然一擊。
但是接下來是更多的襲擊,從四麵八方奔濤般襲來。
纖細的身子急轉翻滾,猶如一條敏銳的蛇,穿梭於敵陣之中。
近身赤鬥,伺機而動,一擊即是殺招,這樣的作戰效率是千萬次錘鍊出的慣性。
嶺南門派的功法本就以強悍直霸著稱。
故而特彆適合強壯壯碩的男子來練。
他們中任何一個男子的身形,都是尋常女子的兩倍。
可那纖細的女子,卻以一人之力,遊刃有餘的,穿梭在這刀光劍影,危機四伏之中。
那過人的膽識、詭異卻異常靈巧的招式。
無不令在場的眾人目瞪口呆,歎爲觀止!
旋翻如燕,側影如虹,驟彎如刀,利擊如箭,暴退如電……
全身上下乃至每一處肌理骨骼都被少女利用到極致。
那數以萬次死裡逃生的經驗膽識,被淋漓儘致的發揮著作用。
得到空擋,手中生拳揮灑利出,腳下蓄力一掃,雙管齊下。
頃刻間,數人仰翻,如同菜瓜一般滾落一地。
好在這具身子底子不差,雖未發揮出她以前百分之百的實力。
但是對付這些嘍囉顯然足夠,最需要擔心的還是那為首的叫囂男。
身為那群勢力的老大,那人還是有些實力。
光是他那身不俗的硬氣內力,就不是蕭夏如今能夠承受的。
唯今之計,隻有想辦法找機會近身,一招製敵!
而這方法便意味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姑娘,接著!”
就在蕭夏心念急轉間,耳邊傳來一聲高喝,接著一物向她傳來。
蕭夏腳下用力一蹬,騰空一躍,揚手一把牢牢抓住。
那是一柄通體透著寒氣的利劍。
精煉而成,鋒刃奪目,帶著所向披靡的氣勢。
一眼便知是一把好劍。
朝著那出聲之人望了一眼,“謝了。”
她輕言出聲,緊接著又投入廝殺之中。
對方都有武器,而她此刻赤手空拳,本就吃虧,周身各處已然傷痕遍佈。
唯一的優勢便是她身形靈動,躲避及時,尋機出擊。
如今利刃在手,一場極致的對決接踵而來!
仇陀看著蕭夏接過他的佩劍,胡茬滿墜的凶顏上露出一個笑容來。
他今日接到上頭暗命,鬼魅幽境現寶。
便帶著手下急行趕來,如今寶還未尋到。
倒是讓他遇到一個能人,心中大喜。
都是殺場中摸爬滾打過來的,眼前的那姑娘不是凡人。
那人眼如刀鋸,氣勢如虹,即便孤身應敵毫不見慌亂。
纖細但高挺的身姿傲然挺立,如標槍一般筆直堅韌。
嘴角若隱若無的那抹淺笑,映照出淩風傲視的英姿。
明明是女兒身,卻勝過無數男兒!
單單是那一身的煞氣,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那可是千萬次的廝殺中才能曆練出來。
冇想到這姑娘看著小小的年紀,竟經曆的這般多?
仇陀一眨不眨的看著場上穿梭的麗影,越看越興奮,這樣的人才定要被他收入囊中才行。
而蕭夏得到仇陀佩劍的幫持,果然如虎添翼。
利劈橫掃,劍劍致命,那簡直是遇神殺神,遇佛弑佛。
要知道這樣的人,還是冇有內力持身的。
要是假以時日,定然是個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
人才啊,這可是數年難出其一的人才!
仇陀眼放精光,滿麵漲紅,拳頭緊握,激動不已。
要不是有任務在身,他真的很想加入其中,與她並肩而戰!
但是門中有門中的規矩,不會壞規矩,亦不敢壞規矩。
但那雪中送炭之舉,做的是個心甘情願,做的是個興奮赫然。
他思慮間,地上已是躺倒一片,血肉紛射,鮮血噴湧,嚎叫四起。
殺氣全開的氣場,豈是一般人能夠承受住的。
不要命似的狠絕又有多少人可以直麵。
少女的身上也不免染上了傷痕,但是她好像絲毫都不在意。
彷彿那些深可見骨的刀傷劍眼,不是刺在她身上一樣。
她的眼中如今一片暗黑,嗜血的鋒芒奪去了一切旁的神情。
殺、殺、殺出重圍,這是她唯一的念頭!
恍惚間,少女眼前的霧色陡然間急劇翻湧起來,頃刻後卻又急速褪去。
薄靄散去間,眼前好似換了一副景象。
連番機械般的殺伐中,彷彿看到了一襲嬌小的熟悉身影。
那小人兒隨眾人機械般的走在無邊際的沙灘上,放眼望去是四麵環海的島嶼。
一眾同齡人被關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同吃同住學習鍛鍊。
整整數年,數個春夏寒暑,她們在被關得的日子裡。
學習一切用來嗜/殺的知識,掌握一切有利的技藝,精通一切可以殺人的招式。
鍛鍊一切先下手為強的能力,進而鍛造出一個個冇有靈魂的工具。
終有一日,她們這群人被統一放了出去,行得卻是那搏命之舉。
那時候,放在她們這些人麵前,不過兩條路而已。
一則生,一則死。
隻不過,那生的代價極大。
幾天幾夜,殺戮,永無止境的殺戮,溫熱腥膩的鮮血染濕了衣裳。
濕了又乾,乾了又濕,不知疲倦。
蕭夏混跡在人群之中,身邊紛亂嘈雜,身影攢動,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
最終,空曠幽深的曠野之上,那些不熟悉的身影一個接一個倒下。
可熟悉的身影也愈發的減少,直到一個個鮮活又熟悉的麵龐,在她的麵前倒下,再也不能站起來。
絕氣漸冷的軀體堆積成山,那迷惘慘烈的景象,如同暗夜鬼魅。
刺著生人的眼,燒著活人的心,經久不散。
麻木,冷血,無情,冷漠,那些時日鍛造了她所有的黑暗麵。
如墜無間地獄,永世不得逃離。
不再是人,而是一個嗜血而行的野獸。
那些黑暗的日子,那個生不如死的一夜,是她此後再不願回想的逆鱗。
如今,在這困境中,在這以一敵眾之中。
那種曾經刻意選擇的遺忘似乎慢慢復甦。
鮮血,是無數人的鮮血在刺激著她。
刺激著她手起刀落的慣性,勾起了她滅絕一切的念頭。
隻有一次的機會,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