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門被推開,房間內部的結構映入眼簾,一言以蔽之——空洞壓抑。房間內除了一把椅子,就是幾十個畫架,四圍牆麵全貼上了鏡子,密不透風的窗戶全被黑色的幕布遮住了。
【阮銜初:這氛圍還真適合拍恐怖電影啊。】
【QQ糖:看天花板。】
就連天花板上也裝滿了鏡子!
當你抬頭直視自己的麵容,是否會感到陌生惶恐?就如同此刻的阮銜初,看著方形的手機螢幕,還是冇能第一時間接受自己變成了一部手機的設定。
【阮銜初:你有冇有發現……】
【QQ糖的語氣有些驚慌:什麼?】難道是她發現了?
【阮銜初:你那麼緊張乾嘛?我隻是發現那些鏡子都一塵不染,這說明他每天都會擦拭這些鏡子。我之前買了個大的試衣鏡,半天不擦上麵就會有細小的白色浮塵。】
【QQ糖恢複正常:這能說明什麼?說明男主愛乾淨?】
【阮銜初:乾淨得過分。】
阮銜初和QQ糖在這邊聊得熱火朝天,佟佳慧手心流的汗全沾到阮銜初臉上了,看起來真是被嚇得夠狠的。怕到時手滑把手機又摔了,佟佳慧把手機塞進了口袋裡,隻留下四分之一的部分露在外麵。也正是如此,阮銜初能繼續觀察宋清硯。
“新來的?”清冽乾淨的聲音如山泉,從佟佳慧身後傳過來。
佟佳慧轉身的瞬間,阮銜初也看清眼前人的模樣——簡單乾淨的白色襯衫,頭髮細軟烏黑,冇有一絲碎髮,領口得鈕釦端端正正地扣死,氣質溫文爾雅。他高挺的鼻子上架著有些突兀的碩大黑框眼鏡,讓他看起來有些“萌”?可是那雙藏在粗厚鏡框後的丹鳳眼落在你身上的時候,又有種低氣壓的壓迫。
尤其是房間裡唯一一盞吊燈純白的光打在宋清硯的臉上,蒼白地過分,不過他走出那道光的範圍就好多了。大約是阮銜初眼花了。
阮銜初可冇忘記,眼前這個看起來溫柔無害的青年可是畫出無數陰暗壓抑畫作的主,這就不可能是個普通人。
不過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怎麼一點動靜都冇有,跟鬼似的。
美色誤人,佟佳慧都差點忘記了基本的禮貌。還好手機震動了一下,她纔回過神開始自我介紹:“是,宋先生你好,我叫佟佳慧。”
“你好。”宋清硯的聲音染上笑意,就像三月醉人的風吹得人臉熱熱的。可是阮銜初分明看到他扶眼鏡的時候臉上冇有任何表情,漆黑如墨的眼睛就像一灘深不見底的死水,似乎任何事物都無法激起他的興趣。
防備心很重啊,小夥子。
佟佳慧這個天真的小丫頭還以為人家真是平易近人,熱情地走上前伸出手,輸出彩虹屁:“想不到宋先生比電視上更好看呢!”這倒是真心話,宋清硯就屬於不上鏡的那種人。
走近了才發現,宋清硯比佟佳慧不止高了一個頭,大概有187左右,佟佳慧得抬頭看他。
“歡迎你。”宋清硯態度依舊是很客氣,卻冇有跟佟佳慧握手,坐在了椅子上,示意佟佳慧可以開始了。
房間裡冇有彆的椅子,佟佳慧四處找了一會兒索性就站著開始講:“我叫佟佳慧,今年畢業於江華大學美院……”在宿舍早就演練過很多次了,所以說起來冇有卡殼也不緊張,佟佳慧自我感覺良好。
【阮銜初:他不滿意。】
【QQ糖:冇啊。我看他聽得很認真啊。】
阮銜初給QQ糖解釋自己的發現:雖然宋清硯一直保持著側耳傾聽的姿勢,可是骨節分明的手一直敲擊著膝蓋,三秒一下,變成五秒一下,現在變成了二十秒一下,明顯速度變慢了。
【QQ糖:這能說明什麼?】
【阮銜初:說明他在發呆。而且,宋清硯的瞳孔縮小了,說明他對於佟佳慧的話題不感興趣,乏味到讓他感到睏乏。不過還好,還冇有到厭煩的地步。】
【QQ 糖:你什麼時候揹著我學習微表情了?】
【阮銜初:在你睡大覺的時候。】阮銜初表示:我愛學習,學習使我進步,學習使我快樂。
佟佳慧停了下來,期待地等待著宋清硯的回覆。
“既然你來應聘,想必對我的作品很瞭解了。”宋清硯從襯衣口袋掏出酒精棉片,慢條斯理擦了擦眼鏡上的灰塵。阮銜初能感覺到,他對佟佳慧接下來的回答,冇有任何傾聽的**,又或者說,他不覺得佟佳慧能說出什麼讓他驚喜的答案。
果然,佟佳慧讚賞的都是他之前的作品,對那些她倒是能侃侃而談,但是宋清硯現在的作品她隻是寥寥帶過,顯然是瞭解的不多。
“那你覺得《死囚》這幅畫怎麼樣?”
【阮銜初激動得快要跳起來:來了來了!終於到正題了!】
【QQ糖:還真讓你蒙對了。】
【阮銜初反駁:我這可不是運氣,是實力!】
佟佳慧沉默了一會兒,就在宋清硯不抱希望的時候,她終於開口:“我覺得這幅畫是非常好的……它把死亡的殘酷冰冷描繪得栩栩如生,讓人對黑暗和未知心存恐懼。”
【QQ糖:回答的挺好的。】聽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
【阮銜初:冇用。】這些都隻是世人對這幅作品的評價,藝術家需要的不是隨大流的解釋,而是希望有一個人能透過現象看本質,看出更深層次的東西。而佟佳慧的評價,大馬路上隨便抓一個人,都能從這幅畫中看出來,甚至QQ糖這個AI。
對於宋清硯來說,這個回答和沉默冇什麼不同。區彆大概是,這個更加浪費時間。
“謝謝你,你先回去吧。”宋清硯掀開麵前畫板上的罩布,拿起畫筆繼續創作自己未完成的作品。
“宋先生,是我回答得不好嗎?”佟佳慧的笑容一點點消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難道真的冇希望了嗎?這個回答可是她從網上搜的,查了好多名人的評價,她做了很久的功課。
果然,還是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