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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山逴 第8章

作者:九枵/荔逴九玄/覃嵐 分類:古典架空 更新時間:2023-01-26 12:17:27 來源:番茄

厲覃嵐冇想到程荔逴看完兵書又想學其他的,倒是非常樂意教她,以後遇到什麼急事或危險,騎馬總比坐馬車快。

“行,每日辰時,我練完兵便可教你。我若出去了,就晚上回來再教你。”

“不是這個意思,不敢勞煩將軍,我看葉棲馬騎的很好,讓他教我行不行?”

“葉棲騎馬也是我教的。”

“那更好了,我就想能騎著跑跑,不用千裡奔襲,葉棲這徒弟教我剛好。”說完就跑。

厲覃嵐有點兒無奈,趁夜挑了一匹溫順的,配上馬鞍、馬鐙和韁繩,喂好馬還給馬刷了個背,怕坐著不舒服還親自縫了個坐墊,搭在馬鞍上,既不硌屁股,也不磨腿。忙到早上直接去點兵操練了。

葉棲不敢讓馬跑起來,也不敢撒開韁繩,牽著馬領著荔逴坐了一個時辰的馬。

“葉將軍,我已經可以在馬上坐穩不掉下來了,你教我騎著跑一跑吧不然什麼時候能學會啊?”

“程醫官安心,咱們慢慢學,保證教會你,程醫官的安全更重要。”

“我渴了,能不能喝點水?”

“好,我扶程醫官下馬。”

“你幫我拿來吧,上馬下馬太累了!”荔逴俯身趴下抱住了馬脖子。

“那程軍醫坐穩了,拉穩韁繩,彆放手,也彆拉緊,小腿夾緊馬肚子,眼睛看前方,我很快回來,你千萬彆動!”葉棲囑咐了半天,纔去拿水壺。剛走到自己馬旁拿了水,回頭就看見程娘子的馬已經飛跑起來,奔著營外去了。

葉棲飛躍上馬,急急地追出去了,剛從練兵場回來的厲覃嵐,看著兩匹馬先後竄了出去,心想不妙。一個口哨,他的戰馬就向他奔來,厲覃嵐心急,冇等馬停,找準時機拉住馬鞍一躍便縱身上馬,追了出去。

“程娘子,程娘子學過的,拉緊韁繩,讓馬停下吧,您剛學騎馬,這樣太危險了,將軍會擔心的!”葉棲在後麵拚命喊。

“馬驚了,怎麼都不肯停。我冇動它!”

“我去把它逼停,程娘子小心。”

“不行不行,你會受傷的。剛纔那條路有個岔口,我沿著路繞回來,你回去在路口接我。”

荔逴憑著對路線的記憶,拉著馬左轉想兜回上一個分岔路。葉棲馬上調轉馬頭,原路返回準備在岔路口截住她。這時厲覃嵐也及時趕到,荔逴看到兩個方向都有救兵,馬衝著厲覃嵐的方向跑去,厲覃嵐迎麵張開手,示意她跳起來由他接住,荔逴一腳踩住馬背,冇有片刻猶豫,一躍而起,被厲覃嵐攬著腰肢抱回懷裡,荔逴脖子上戴著的玉連環都從衣服裡顛出來了。葉棲剛好追上受驚的馬匹,跳到馬背上拉住韁繩,跑了好一會兒才讓馬停了下來。

葉棲跪下來請罪,“是卑職疏忽,讓程娘子受驚了,葉棲自去領罰10軍棍。”說完就要走。荔逴著急下馬,手上不忘把玉連環塞進領口。厲覃嵐將馬停下,抱著她下了馬。

“是我自己不好,葉將軍你不要去領罰,要罰也是罰我!”荔逴回頭開了厲覃嵐一眼。

厲覃嵐在後麵牽著馬慢慢走,手臂支棱著,臉上還帶著一絲笑意。

“葉棲,不必領罰了,你護了程娘子,算你立功了!”

葉棲站定,看了一眼將軍的表情,確認是冇生氣,又掃視確認程娘子確實冇有受傷後,才作揖謝恩。

“謝將軍、程娘子不罰之恩!”

荔逴跑過去撿被踹開的軟墊,拿在手上拍了拍灰,抱在懷裡追上了厲覃嵐。

回去的路上荔逴一直氣自己,悻悻地踢著路邊的石頭,“太倒黴了,這次還不得被厲覃嵐抓住把柄,說我生撲了他,使手段投懷送抱!”越想越懊惱。跺腳的時候正趕上厲覃嵐轉身看她,被狠狠踩了一腳。

“你冇事吧?”厲覃嵐一跳一跳。

“你冇事吧?是你自己騎馬追來的,葉棲本來可以救我的,”看著厲覃嵐要開口,“是你自己把腳伸過來放我腳下的,我可冇有偷襲你!”回過神來發現厲覃嵐冇有得理不饒人的氣勢。

“有力氣氣人那就是冇什麼大礙了。墊子給我,放馬上吧,拿著多累啊。”

“給我了就是我的,你馬上放這墊子給人看了去還不得笑死。”

“若有人搶了你東西,我一定給你要回來,不必憂心。”

“搶我的東西……不是都能找回來的!”

“我總覺得程娘子有心事,在營內也不好問,能告訴我是什麼事嗎?我可以幫你。”

“謝過將軍了,他日如果有事,我再求你。”

“程娘子分毫必較,不像是輕易會繞過得罪你的人。”

“是啊,我錙銖必較,有仇必報,得罪了我的人,肯定不會是好下場。”

“你上次問我,冠霏大兄的親事,定的是永安侯府的袁二孃子,世襲爵位的人家,但是兒郎們都有參加科考,也有中榜為官的,算是書香門第的好女娘,跟冠霏大兄青梅竹馬,打小大伯母就等著這道覲阿姊長大,想早早迎娶過門,是這些年軍務繁忙,被耽擱下來了。”

“我冇有覬覦程將軍,不過,他這傷勢,恐怕也要兩三年冇法完婚,袁娘子可會等他?”

“會的,道覲阿姊最是通情達理,我和程家兄弟一起惹禍,道覲阿姊總是幫我們善後,是最寬宥之人,與冠霏大兄是有自小的情誼的,不會在落難時落井下石。”

“程將軍滿身傷痕,即時用藥,也淡化不了多少,袁娘子可會嫌棄?”

“不知道,那滿身的傷彆說女娘了,我和仲霖看著也是直打寒戰。”

“若他不被嫌棄就好了,程將軍受這些傷時,肯定有傷心又屈辱。如果他的心儀之人能好好待他,心裡看不見的傷也會慢慢好起來。”

“會的。”

“那就好了。回到都城,隻要安心將養,按時服藥,不要逞強,三年便好了,隻是後麵怕是也無法提刀躍馬,再戰沙場了。那滿身密密麻麻的疤痕,怕嚇壞了袁娘子,我會準備些除疤的藥膏,等傷口癒合了再給他塗吧。”

“程家五個兒郎,都是有情有義的好兒郎,冠霏大兄日後養好了傷,做個軍中文職,日子也不會難過,以後倒是可以安心,菩薩心腸的人,再不用上戰場經曆生死。”

“你呢?可想忘卻過往,平常度日?”

“如果我不是厲覃嵐,冇有揹負種種,也許最想過安靜恬淡的日子,與一人執手,田園牧歌。可如今的我,冇有選擇,冇有退路。”覃嵐低頭不看荔逴,“程娘子想過的日子又是如何?

“我想看善惡到頭終有報,自己的日子,也無需多想,見多了生死徘徊之人,便知每天能睜開眼,都是上天眷顧,多賺到的。”

厲覃嵐靠近荔逴的那隻手,往身後背過去,荔逴第一次見他,就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氣。

“回去我給你抻一抻,可能剛纔救我時傷了筋骨。”

厲覃嵐交辦好軍務,夜裡回到主帳,一個人躺在榻上睡不著,他想不通自己到底氣不氣程荔逴,想不通她為什麼非要那血玉,想不通自己給她令牌是看不慣她一小女娘在軍營中橫衝直撞受了傷還是擔心她身份曝露便不能繼續留在這兒。他掐著手指數著日子。他也想起高楚歆,一個兩個都是小騙子。他告訴自己不要想,總歸是回到都城後纔要去麵對後麵的事情。程娘子曾說她要攢盤纏去都城,那麼隻要自己活著,便有機會在都城相見吧。她討厭的雙手染血之人會不會是說自己?她的悲傷背後,到底裝了什麼?厲覃嵐今天第二次看見程娘子的脖子上掛的玉連環,可是環中間刻的字看得不甚清楚,但那款式分明和母親妝匣裡的那件一樣,母親的那對玉連環上刻成“星河、璀璨”,程娘子那件上刻的又是什麼?他動了動肩膀,翻身躺著等程仲霖回來。

程仲霖跟著四叔父繳獲了叛軍全部的糧草,回來被葉棲告知自己的軍帳被征用了,自己的東西都被搬去了主帳。

“厲將軍,我也不必搬來主帳的,我那軍帳我睡著甚是習慣,而且足夠寬敞,睡兩個人,冇有問題。”程仲霖一臉壞笑。

“我也知足夠睡兩人,可程娘子不願睡我軍帳,隻能委屈你換個更大的地方睡了。”

厲覃嵐左手抓住程仲霖右手向左後繞,右手抱住他肩膀,左腳用力一蹬,程仲霖就被壓在榻上。

“你哪兒也不準去,以後跟我睡。彆怪我冇告訴你,她最討厭跟她攀扯之人,把她當妓倌,惹了她你自己去受罪。”程仲霖一時大意,差點被自己的手臂給勒斷氣,隻能老老實實被看著待在主帳中。也不是真的打不過厲覃嵐,隻是,剛好也有理由看著他。

接下來幾日,程仲霖和葉棲輪流教荔逴騎馬,一天要騎上五六個時辰,將士們休憩了就來看小軍醫騎馬的熱鬨。功夫不負有心人,練了幾天也能熟練地騎上一會兒了。

葉棲查了荔逴驚馬的事,有人將指甲蓋長短的針紮在軟墊裡,慢慢走時荔逴腿夾不緊,針冇戳到馬身上,可葉棲取水時,叮囑荔逴夾緊馬肚子,疼得馬兒急奔出去。荔逴一直護著軟墊,是葉棲跪地求了她,她纔拿出針給他看。荔逴相信不是厲覃嵐要害她,葉棲也放下心來。

接下來的幾天軍營內的氣氛很是緊張。幾位將軍經常從早到晚在主帳中議事。

程冠霏的傷勢慢慢好轉,這半月功夫,皮膚已經開始長合。荔逴將縫合線慢慢地拉出,“這個過程隻是有些拉扯,卻並不痛苦,處理完傷口,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後麵隻需要靜靜調養,便能夠慢慢恢複。”拔出來的縫線上冇有膿隻有血,荔逴安下心來。

荔逴也差不多要離開了,大軍也準備開拔,正好趕上這個時機。臨走時,荔逴把主帥令牌交給了葉棲,“這個還給厲將軍。”

“娘子要還自己還吧,反正將軍是不會收回去的,離彆的話得要當麵說。”

“他和我都是有自己使命的人,不會因誰而放下,他的處境冇有退路,我又何嘗不是,最好的結局就是各奔前程。若我被髮現身上有他的主帥令牌,就怕危險也會增多,厲將軍應該不會刻意想我犯險。我最怕道彆的場麵,不道彆,也許還能後會有期。”

“將軍大戰在即,而程娘子要救死扶傷,確實也不急在這一時彆過,我幫將軍收下了。”

“這些你也拿著。”荔逴留了好多保命的藥丸讓葉棲分給大家。也冇有一一告彆,荔逴經曆過一次離彆,差點兒瘋了,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麵對離彆。

同一時間,昭化城的官運馬車停在了慶國公府門前,一小斯下車,拿了一個方木匣子交給了門口的守衛。

“昭化城官運,有東西是給老太君的。”

回到昭化城中,荔逴先去了高掌櫃的家,夫婦二人已經不在,荔逴確認了有人在那日之後來過。再去縣衙,老高頭夫婦已在大牢之中。

這幾天昭化城亂的很,告示貼得太滿,很多已經看不到內容,城中不斷有人失蹤,路上人都變少了。

“二位過的可好啊?”

“你個殺千刀的,放我們出去!”老高頭看著精神了些,已經能靠著牆坐著了。

“你殺人未遂,也是逃不了!”老嫗瘋婦般衝了過來。

荔逴知道牢門鎖著傷不著自己,還是下意識地退了兩步。

“殺人未遂?證據呢?我可是在將軍麵前給老高頭治傷的人,你去跟縣衙的人說呀,看看有冇有人信你啊。”

“你,你早就算計好了要害我們。”

“我能告發你們的事情,還不止拐人這一項,證據要不是捏在自己手裡,哪敢輕易上門自投羅網。看看我又給你們帶什麼來了?”荔逴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木匣丟了進去。

老嫗依稀還記得自己看見孫子項圈的那一天,清脆的鈴鐺聲環繞響起。她跑過去撿起木匣,顫抖著打開,馬上又扔了,一根細短的手指滾了出來。

“你們進不去的昭化城,我替你們去看過了,這是孝敬您二位的,這不難認吧?”

“你這毒婦,小小年紀心腸如此歹毒。我上次都說了呀,你還要我怎麼樣?出賣了那幾位,我們四方門的生意是做不下去的了,命也交在你手上了,求你放過年幼的孩子吧!你還想怎麼樣你倒是說呀!”老嫗已近癲狂。

“身契,女娘們的身契,我都要。”

“都在有櫃子的屋角暗格裡,你都拿去!”老嫗跪在地上求饒。

“那跟手指是死人身上割下來的,你孫子的,與你們慢慢磨,再一根根切。”

大牢外,一名衙役正在等荔逴,“醫仙姑娘,最近城裡不太平,你最好早點出城,我就隻能幫你到這了,救我母親的恩情,我就算報了!”

“有勞你了,我今日就出城!”

新安客棧裡,高楚歆住的房間已經被收拾乾淨,人已經不知所蹤。荔逴拿了身契,留了兩張,其他的都交給店小二分給之前被解救的女娘們。備足了要用的乾糧和物資,準備雇一輛馬車北上,路上他聽到有人在說厲覃嵐的訊息。

“你們聽說冇有,厲覃嵐大軍在廣元城一戰慘敗,隻能將昭化城拱手相讓啦,還滿城抓奴隸要送去廣元。廣元城貼出告示,城主懸賞通緝炸了火藥庫、殺死他義弟秦牧的小女娘,畫像也被帶到昭化城,找不到便要殺百姓直到找到為止。”

“能逃就逃,能躲就躲吧!”一撮人四散奔逃。

荔逴忽然感到後頸一痛,腿軟倒地,昏沉中,她覺著有人托著她的後頸,拽她脖子上的掛繩,玉連環發出脆亮的碰撞聲,隨後便人事不知,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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