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頂盆地之戰就此偃旗息鼓,馬群對一時溫暖的貪戀,以及麵對狼群預警的時候,出現的短暫的遲疑不定,差點讓自己付出了全軍覆冇的代價。
時間再向前撥動,風嘯峽狼群在狼王疤臉的帶領下,已經從盆地的北風口處迅速地向南部狼群馳援過來。
狼王疤臉在發覺馬群並未向北逃竄之後,已經料到南部風口的包圍力量不足以全部堵住馬群,疤臉迅速而果斷的下令集體出擊,試圖馳援,在馬群脫逃之前,徹底封死馬群的退路。
隻需要再延遲幾秒鐘的時間,狼王疤臉的先頭部隊,一批殺手巨狼們就可以率先越過馬群的外圍,截斷馬群的去路。這些殺手巨狼個個都是嗜血的頂級獵手,不但勇猛非常,更善於殺雞儆猴,一旦馬群衝鋒,在狹小的出口處,殺手巨狼一擁而上,集體屠殺領頭快馬,就可以將整個馬群震懾住。
到時候,南部風口被完全封鎖,馬群的身後又有狼王疤臉率領的大狼群追擊,隻需要一些孤膽獨狼衝入馬群腹部,就可以從中心開花,徹底打亂馬群的陣腳,讓馬群集體潰散,分散的馬匹對狼群來說,簡直就是一匹匹跳動的晚餐。
馬群中的老幼病弱也將完全覆滅,最終或許有少量的壯馬、快馬突擊出去,但母馬、幼馬等有生力量也會遭遇重大的損失,這對西格烏草原的野馬群來說,損失將是十分慘重的,在未來的很長時間裡,馬群都很難再恢複元氣。
但就在狼群即將完成合圍之際,黑馬烈火用自己的行動為馬群指明瞭突圍的方向,馬王暴龍和一些經驗豐富的老馬們,瞬間如同撥雲見霧一樣如夢初醒,迅速評估出了事情的利弊,很明顯,這是一條最明智的求生之路。
經驗豐富的老馬們率先行動,公馬們緊隨其後作為衝擊前鋒,小馬群中的大公馬們,在馬王暴龍的帶領下,極快地整合出了防禦突擊隊形。
在荒野草原上求生的野馬群,戰鬥素養十分豐富,雖然單個的野馬很容易驚慌失措,但如果組成團隊,力量和膽色都會成倍增長,一旦按照隊形奔跑起來,就很難再阻擋住它們,就連馬群中剛接近成年的小馬,都敢於向狼亮出稚嫩的馬蹄。
馬群最終順利突圍出去了,它們再也不敢停歇,一路上跑出去幾十公裡,直到西格烏草原的中下遊段才稍作休息。
整個馬群還處於驚慌與興奮交錯的階段,這次死裡逃生讓馬群增長了很多經驗,這些經曆了生死抉擇的野馬,在未來都將成為狼群最難狩獵到的獵物。
對於馬王暴龍來說,它的自負在這一次虎口脫險之後徹底崩碎了,它開始理解了上一任首領老黑馬王的謹慎,老黑馬王一度被它認為是怯懦的首領,並最終取而代之。
馬王暴龍依舊強壯,但變得更加沉穩。在往後的日子裡,它將成為一匹更加合格的馬群首領。它凝視著黑馬烈火離去的方向,對曾經被自己打敗的睿智的老黑馬王又多了一份尊敬。
野馬群此時正沉浸在一種劫後餘生的氣氛中,有喜悅,有後怕,有慶幸,有悲傷,熙熙攘攘地十分嘈雜。而唯一感到憂傷的,可能就是小紅馬火鳳凰了,它久久地站立在馬群的外圍,目光死死地盯著格烏河的上遊,直到水汽瀰漫,再也什麼都看不到的時候,依然佇立在那裡。
在馬王暴龍的呼喚下,小紅馬火鳳凰剛轉身,耳邊彷彿又再度響起了那聲嘹亮的嘶鳴,它頻頻回頭望去,似乎在水霧的裡麵,會隨時跳出來一匹英俊而又瀟灑的黑馬王子一般,但很快就又消失在了迷霧之中。
對於狼群而言,這其實是一次成功的狩獵,狼群獵殺的成果雖然不如預期,但獵殺到的馬匹也有二三十匹,這些食物儲備在厚厚的積雪中,被冰封起來,足以讓狼群吃到來年開春。
冬季是狼群食物最匱乏的階段,這個時期,狼群很難捕獲到足夠的鼠、兔、旱獺等小動物用以果腹,隻能聚集起來,冒險狩獵危險而龐大的馬群。
人們往往隻看到狼群在狩獵大型獵物的時候,表現出來的殘酷,但事實上,狼群的主要食物其實是這些小型的齧齒動物。在冬季之外,狼群大都是以小群體,甚至是個體分散捕食,很少冒險去捕獵大型獵物。
當然,狼群也是貪婪的,狼群圍獵的特點就是多殺,不怕浪費。如果一匹狼突入羊群之中,哪怕它隻需要一隻羊足矣,但它依舊會不停的獵殺,這種習性其實與狼群的生存策略有關,它們善於利用冬天寒冷的天氣存儲食物。
對於狼王疤臉來說,這一戰是失敗的,並冇有達到它的預期,它並不僅僅是為了果腹足矣,它有更大的野心。
西格烏草原野馬群是西格烏草原上野獸們最大的獵物來源,它們的領地貫穿整個西格烏河畔,而過了格烏河中遊地帶,就已經不是風嘯峽狼群的地盤,那裡盤踞著狼群最大的對手--西格烏豺群。
西格烏豺群在豺犬女王安琪莉的帶領下日益強盛,如今已經有明顯的擴張之勢,如果不是有生活在格烏河下遊的西格烏草原狼群的牽製,風嘯峽狼群很難獨自對抗性情更加凶殘的豺群。
在狼王疤臉的計劃裡,它試圖將整個野馬群的大部分都留下,悄悄地埋葬在雪頂盆地的積雪下麵,以此來斷絕豺群和西格烏草原狼群的食物來源。
屆時,吃飽喝足,兵強馬壯的風嘯峽狼群隻需要固守領地,將殘存的最為壯碩的野馬群驅趕到格烏河的中下遊。食物短缺之下,豺群、西格烏狼群、西格烏草原上的殘餘壯馬就會為了生存而爭鬥,狼王疤臉則坐山觀虎鬥,笑看他們生死相搏。
等來年開春,風嘯峽狼群再大舉出擊,坐收漁翁之利,擊潰西格烏豺群,並把西格烏狼群納入麾下,屆時狼王疤臉將成為整片西格烏草原的霸主。
狼王疤臉的圖謀甚大,但奈何卻被黑馬烈火破壞,此時它的內心對黑馬烈火的痛恨已經達到了極點,恨不能將之生吞活剝。
對於黑馬烈火而言,它並不知道也不在意狼王疤臉對它的覬覦。它衝出盆地之後,並未停留,而是信馬由韁,沿著格烏河小跑了一段。
太陽已經升起,陽光灑落在大地上,草原上白茫茫的積雪開始顯得有些清冷和刺眼,但隨著溫暖的陽光持續照耀,一點點白色的水蒸汽漸漸從雪層上表麵微微升起,隨後變成了線,很快就變成了大片的水霧。
黑馬烈火沉浸在繚繞不絕的水霧裡,它突然有些惆悵,曾經的它喜歡孤獨,喜歡安靜,靜如處子可深居簡出,動如脫兔在狼口跳舞。
如今它的心裡卻多了一絲異樣的情緒,有些期待,更有些悲傷。
烈火煩躁的甩了甩頭,長長的鬃毛隨著水霧一起飄灑,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隨後它漫無目的的疾跑起來,大約半個多小時之後,它意外的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胭脂山。
這裡是它曾經長大的地方,也是讓它感到最為悲傷的地方,它一生總共出過兩次胭脂山,第一次給父母帶來了災難。第二次是半年前,它長大之後,就再也冇有回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