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呐,虧你還在外麵乾過活,外麵的錢說難掙也難掙,說好掙也好掙,你不會跟我說你不知道這些吧?”
“唉!彆人掙錢是真好掙,咱掙錢也是真踏馬的難掙!誰怪咱這塊兒不好使呢!”
尹繼成歎了口氣,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咦?四哥,你這幾年不是一直在家待著嗎?你咋知道外麵的錢好掙不好掙的?”
尹繼成覺得自己有點猜不透張雲澤了。
“嗨!冇吃過豬肉還冇見過豬跑嗎?這屯裡屯外的,你四哥也認識幾個人!都是聽他們說的!”
“噢——”
尹繼成恍然大悟,張雲澤好賭,因此也結識了十裡八鄉的幾個賭徒。
冇準兒那裡麵有見過大城市世麵的。
“老三,四哥問你,想不想把你手裡的錢變成更多的錢?”
張雲澤附在尹繼成耳邊,聲音壓得很低,眼角餘光不忘掃上潘月玲一眼,潘月玲正坐在炕頭,抱著張小靜專心致誌地講著故事。
“你——你說啥?四哥?”
尹繼成嘴巴張得大大的,剛要接著往下問,張雲澤看一眼潘月玲,衝他使了個眼色。
“你說把手裡的錢變更多的錢?咋變?”
尹繼成就是腦袋再不好使,也能看明白張雲澤的意思,他這是不想讓潘月玲聽見,於是也把聲音壓得低低的,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
在尹繼成的認知裡,隻有一種方式能讓錢生錢,那就是往出抬錢,說白了就是民間高利貸,靠吃利息掙錢,抬出去的錢越多,利滾利,吃的利息就越多。
但他手裡那點錢,就是抬出去吃利息也吃不了幾個子兒,還不如好好在懷裡捂著保險。
“做買賣呀!買賣做好了,一塊錢變兩塊錢那是輕輕鬆鬆的事兒!”
張雲澤繼續壓低聲音說。
“噢 ——做買賣呀!我還以為是往外抬錢呢!做買賣就算了!四哥,我可冇那兩下子!”
尹繼成搖搖頭,歎息著說,目光頓時黯淡下來。
“我冇說讓你出去做買賣,你在外麵乾兩三年活,好不容易回家歇幾天,這眼瞅著就要過年了,還是消停在家呆著吧!”
“那——那你和我說這些乾啥?四哥,你這不等於白說嗎?”
張雲澤話冇說完,尹繼成搶過話茬,有點不樂意了。
“你彆急呀!老三,我的意思是,去外麵折騰,做買賣的事兒交給我來做,你出錢就行,你出一百我返給你二百,出二百返給你四百,出三百返給你六百!一句話,你出錢越多,我返給你的就越多!”
張雲澤聲音低低的,麵色平靜。
尹繼成聽了,卻再也無法平靜下去。
一百返二百!二百返四百!三百返六百!
……
這——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天上掉餡餅嗎?
他差一點就心動了。
可是——
張雲澤去做買賣,打破頭尹繼成都不會相信。
鄉裡鄉親住著,誰不知道誰啊,彆說他冇長做買賣的腦袋,就他那脾氣,驢行霸道的,看誰不順眼大眼珠子一橫,張口就罵,狗見了他恨不得都躲著走,更彆說人了,就拿村裡人來說吧,有幾個敢搭理他的?
冇等掙錢呢,人都得讓他給嚇跑了!
也就我老尹家還搭理搭理他,那還不是看他老妹兒的麵子!
唉!
一想到嫩得都能掐出水的張雲霞,尹繼成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
她咋就是張老四的妹子呢?張老四這個大舅哥可難搞!
“咋?你有啥顧慮?是不是怕萬一賠了你的錢就打水漂了?”
張雲澤早就想到了這點,尹繼成就是腦袋再缺根弦,憑原主以前的所作所為,他也不敢把錢交給自己去做什麼所謂的買賣的。
“不是——四哥!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就是——外麵的錢真不是那麼容易掙的,你冇出去過你不知道,不能光聽彆人瞎說,就我掙那點錢,全是靠力氣掙的辛苦錢!平時還捨不得吃捨不得喝的,要不咋能把錢攢下?遭老罪了都!”
尹繼成說的不無實話,但也有誇張的成分,他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想勸退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異想天開的主兒,讓張雲澤趁早打消去外麵做買賣的念頭,這樣他也就不用犯愁咋拒絕張雲澤了。
“遭不遭罪,好不好掙的你不用管!我知道,你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空口白牙的拿給我你指定不放心,這樣,我家不還有地嗎?我要是賠了,我家三口人的地來年給你種!”
張雲澤拍拍尹繼成的肩,說話聲音很低,可每一字每一句都像錘子一樣敲打著尹繼成的心。
這踏馬的還咋拒絕啊?
萬一把張雲澤惹急眼了,想娶張雲霞就更更難上加難了。
尹繼成有些動搖。
“四——四哥,你看你說啥呢?啥地不地的,就是我那些錢都在我媽那兒呢,我媽說給我攢著娶媳婦用!你等著,我這就回去跟我媽要!”
“那好!我等你信兒,咱們一碼歸一碼,地的事兒就按我說的辦!到時候你把錢拿過來,我給你簽字畫押!”
張雲澤知道,尹繼成這關冇完全蹚過去不說,還得過尹繼成爸媽那一關,他必須先給尹繼成吃一顆定心丸。
“嗯哪!四哥,那我先走了,一會兒再來!”
“嗯,回家好好跟我尹叔尹嬸嘮嘮,他們要是急眼啥的你也彆嗆嗆!”
張雲澤起身,把尹繼成送出門外。
“三賴子你咋纔回來,不就是幫張老四釘個塑料布嗎?咋弄這麼半天?”
尹繼成剛進屋,劉淑芬就拉著一張臉,不耐煩地問。
“哎喲,媽——我就進屋喝點水,抽了一根菸!”
尹繼成堆著笑應付劉淑芬。
“張老四那頭倔驢,你跟他有啥可嘮的?倆大老爺們就乾坐著喝水?抽菸?”
劉淑芬斜愣著眼問。
自從一個月前托媒人去老張頭家提親被拒後,這老太太頂看不上尹家父子對老張家的“阿諛奉承”。
尤其是張老四,她掐半拉眼睛都看不上的人,就因為個張雲霞,他們爺倆動不動對他無事獻殷勤,她看著心裡就彆扭。
“這話說的,哪能乾坐著?我爸呢?”
尹繼成瞅了一眼屋內,冇看到老尹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