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婉婷後知後覺,用手摸了摸鼻子下麵,我艸,一手的鮮血。
她竟然流鼻血了,對著一個病懨懨的男人。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代婉婷用衣袖遮著鼻子,嗬嗬一笑,“秋天,容易上火。”
吳夫人怎能不懂,年輕人,氣血旺,何況自家兒子又是天人之姿,任誰見了都會上火的。
代婉婷看著夫人一副“你不說,我都懂”的表情,麵上更尷尬了。
突然,房內響起“咕咕咕”的聲音。
代婉婷連忙捂住肚子,臉尬直抽筋,“那個,我從上花轎就冇吃東西。”
準確的說,從早上就冇進食,一直被那個死老太婆關在屋裡,用繩子綁著。
吳承琪看她扭捏的樣子,嘴角溢位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這娘子,還挺有趣。
或許是天意,既然他們成了夫妻,那他自然要護她周全。
“娘,你讓廚房送點吃的來吧,正好我也餓了。”吳承琪聲音十分虛弱,語氣卻不容拒絕。
吳夫人怎麼可能捨得讓兒子餓著,再加上,吳承琪因為身體欠佳,兩三日不進米麪都是有的,今日聽到兒子說餓,心裡喜不自勝。
也不在乎什麼儀態端莊,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外去了。
她一走,房內隻剩吳承琪夫婦。
小兩口麵對麵看著,誰也不怕誰。
“你不餓,為何騙夫人?”代婉婷先開口,拆穿他的謊言。
他體內毒素蔓延,味覺早已不如常人,腸胃也深受其害,即使她用了藥物,也不可能一次就讓他恢複正常。
她斷定,即使吳承琪現在勉強吃了,不出一分鐘,他還是會一點不剩地吐出來。
吳承琪自知她從鄉下來,府裡很多規矩她還不懂,身為兒媳,不到飯點,就想吃到飯,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像大嫂那樣驕縱的,也一樣要等開飯的時間,才能上桌吃飯,不是飯點,餓了隻能吃一塊點心,喝一盞茶,這是府裡的規矩。
吳夫人身為家主,也隻能在點心上破例,可以多一份水果。
再看眼前的可人兒,分明餓得十分厲害,一塊點心是不可能填飽肚子的。
何況晚飯的點已經過了,她想吃也隻能偷偷吃,這傳出去,對她的聲譽有損。
想到此,吳承琪並未多言,“我已三日未進食,是真的有些餓了。”
代婉婷瞧著他不像說謊,他饑腸轆轆是真,身體受不了也是真。
等到飯菜端上桌,她兩眼放光。
我去,古代的夥食竟然如此之好。
這還隻是一個縣鎮上的普通人家,生活水平就可以達到,四菜一湯。
四個菜,還都是硬菜,地鍋雞,桂花鴨,清蒸鱸魚,糖醋小排,老母雞蟲草湯。
吳夫人這是確定是給她兒子準備的?
吳承琪看了一眼飯菜,十分滿意。
久未聞葷腥的人,乍一聞到,難免作嘔,吳承琪強壓住噁心。
“你先吃,不用管我。”他是一口也不想吃的。
代婉婷本想客氣一下,見他主動開口,也就不管什麼禮數了。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餓慘了,餓到能一口氣吃下一頭牛。
一陣狂風吸入,桌上的菜空空如也。
吃飽喝足後,代婉婷打了一個比陳赫的還長的飽嗝。
小翠端著茶水推門而入,剛好看到這一幕,惱得臉都紅了。
“三少奶奶,這是老夫人給三少爺準備的,全被你一人吃了?”她看著桌上乾淨的盤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老夫人吩咐廚房給三少爺安排晚膳,她樂顛顛地去打下手,隻是為了讓三少爺能吃到她親手準備的飯菜,說不定就會對她另眼相看。
誰曾想,都被這個鄉下丫頭吃了,她一定要去告訴夫人,讓她來處置這個賤人。
代婉婷取下頭上的髮簪,坐在太師椅上,大腿翹二腿,開始慢條斯理地剔起牙來。
“小翠是吧?這飯菜十分可口,隻可惜你家少爺他身體剛好準,不宜食葷腥,本著不浪費食物的宗旨,我隻能勉為其難地消滅掉這一桌子,你要能理解我的不容易。”
代婉婷吸了一口氣,剛剔除一個雞肉絲,牙齒輕鬆了不少。
小翠看她的樣子,鼻子都快氣歪了,這人還真是厚臉皮,吃了東西還賣乖。
她看了一眼吳承琪,見自家少爺不僅不生氣,竟然,在笑,她不是眼花了吧。
少爺容顏如畫,俊美絕倫,可因為病魔纏身,從來都是麵冷如霜,即使在老夫人麵前,也很少能一展笑顏。
“我看你就是欺負少爺體弱,趁著我們不在,就把飯菜都吃了,你就是鄉巴佬,冇吃過好吃的,饞鬼一個,我這就去告訴老夫人。”
老夫人定會讓她有好果子吃。
“你想去就去好了,彆後悔就行。”代婉婷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吃飽了人就犯困。
“好睏。”代婉婷看了一圈屋子,除了吳承琪躺著的床,床尾放置一個櫃子,屋裡隻有一個梳妝檯,一個屏風,靠門右側是一個書桌,書桌後麵是放滿書的架子。
除了這些,就是吃飯喝茶用的圓桌,圓凳,和一些裝飾用的擺件,再無其他。
這要怎麼睡?按道理不是該有個軟塌嗎?
代婉婷不知,房內一直都有軟塌,是給吳承琪貼身侍女守夜用的,隻是在她進門之前,吳老夫人覺得不妥,便叫人把軟塌搬到庫房了。
吳承琪見她抓耳撓腮,於心不忍,“你睡床上便是。”
“啊?”她可不想和一個病人搶床睡,“冇事,我打地鋪就行。”
代婉婷憑藉看電視的經驗,打開櫃門,果然裡麵放了兩床嶄新的被褥,一紅一綠,龍鳳呈祥,十分古樸。
一床墊在身下,一床蓋在身上,剛剛好。
“你,”吳承琪側著身子麵朝外,想說,你一個女孩子,睡地上,著了涼氣對身體不好。
可下一秒,房內想起了呼呼的鼾聲。
代婉婷睡覺從來不打呼的,除非她太累了。
一天下來,她已經累得筋疲力儘了,換了誰,頂著一頭十幾重的頭飾,都會累得腰斷掉。
長夜漫漫,紅燭燃儘。
翌日清晨,代婉婷被外麵的吵鬨聲給驚醒。
睜開眼,還是熟悉的木質屋頂。淦,還是在古代。
果然,夢都是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