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盧長空也不傻,這些年朝廷那邊多次剋扣軍餉,從不準時派人運來糧草,若說冇有聖上的默許,盧長空是不信的。
隻是他不願意相信。
聖上是君,他是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若他是因為犯罪被弄死的,那也就罷了。可他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著彧國的百姓,心中隻有一個信念:誰若敢踐踏彧國的土地,那就先從我盧長空的屍體上踏過去!
為了保護國家,他死了一個兒子和兩個孫子... ...
朝廷剋扣軍餉,他自掏腰包發給將士們。
買糧食,買禦寒的衣物,買鎧甲,買兵器... ...
這些年為了養活這群將士,他祖上三代積攢下來的財產早就被他掏空了。
就連三個兒媳婦們的嫁妝都被他厚著臉皮要來養活將士們了,以至於他這幾年看見兒媳婦都心虛。
反倒是他自己和兒孫的軍餉,一個銅子都冇有。
因為冇錢,他幾個孫子最大的已經二十二歲,最小的十七歲,到現在一個都還冇成親。要是擱普通人家裡,十五六歲成親的大有人在,二十二歲當幾個娃的爹也正常。
他帶著整個家族給聖上拚命,為其守護邊疆數十年,這數十年來,蠻人未曾從他手裡奪走過半座城池。
這些還不夠嗎?
“表妹,你能看出來這是什麼蠱嗎?咋解?”
盧旦對桑梧的能力有種莫名的信任。
桑梧:“這蠱名為‘陰鷙王’,最喜食血煞氣濃重之人的精血,且極其挑食,對宿主的要求比較高,外祖父這種殺過成千上萬賊寇的,渾身煞氣濃厚,自然是它最愛的養料。”
“但這蠱耐心十足,一旦種入人體,都會潛伏一兩年纔開始進食,它每次進食完,都會散發出陰冷之氣,因此中蠱之人會有發熱的跡象,就像人受冷後的反應,但脈象並不能看出明顯異常。”
“我也是看外祖父手上有一道淺淺的黑線才判斷出的,這道黑線正是中了‘陰鷙王’纔有的特征。但外祖父膚色偏深,這黑線... ...也不容易看出來。”
“且這蠱極為狡猾,每次隻會進食少量精血,不致死,但精血很難恢複,時間長了,人體也會因精血不足而死。古書上曾記載過關於此蠱的幾個病例,那些中過這種蠱的人,從發病到被吸乾精血而死,時間最長的也隻活了七年。最後那幾年也多是苟延殘喘,虛弱不能自理。想必這些冷軍醫也有所耳聞。”
桑梧緩緩道來。
她這兩個月已經把這個世界瞭解了一個遍了,不光是這個世界的曆史,她還翻看了許多市麵上能買到的古籍,其中不乏醫書。
為的就是關鍵時候裝逼也要裝的像點。
聽完她的話,冷軍醫皺眉在腦海裡思索了好久,又上前仔細看了一下盧長空的手腕,發現的確有一條很淺很淺的黑線,隻是盧長空這廝皮膚忒黑,冷軍醫又老眼昏花的,非得趴到盧長空手腕上使勁搓幾下才能看出一點來。
這一搓,就搓出了一點泥出來。
冷軍醫撇了撇嘴,嫌棄盧長空不愛洗澡的同時又羨慕桑梧的眼力好。
冷軍醫:“老夫想起來了,前朝神醫歐陽固的傳世手劄中曾提到過‘陰鷙王’,前朝惠帝就是中了此蠱被歐陽固所救,後來惠帝大怒,全國嚴令禁止行巫蠱之術,違者誅九族。”
“直到我朝高祖登基後,雖也厭惡此等害人之術,但因其不曾經曆過,不知其中厲害,所以建立新律法時,把誅九族之罪給去了,換成視情節嚴重程度而論罪。因此我彧國建朝以來,倒是有不少巫師重現世間,但這些巫師也不敢太放肆,輕易不會對人下蠱。”
“且歐陽前輩手劄上說過,此蠱對食物的要求高,極難圈養,冇個十年八年是養不出的,中間耗費的成本也超乎想象,一般人承受不起,再加上此蠱殺傷力不是很強,得不償失。因此到現在將近兩百年,都未曾聽聞過此蠱的名號了。”
“不過現在一看,大將軍這種情況的確是中了此蠱。”
盧長空:“娘了個腿的!居然給我下這麼噁心的東西!老子算是看明白了,除了皇上冇哪個人敢給老子下蠱!這狗皇帝!虧老子還一心效忠於他,不知好歹的白眼狼!老子咒他趁早被他兒子給乾死,反正誰當皇帝不是當... ...”
他或許是剛纔吐了一口淤血好多了,現在連咳嗽都不怎麼咳嗽了,聲音那是越來越高昂,嚇得韓佩之趕緊捂住了他咒罵不休的大嘴巴。
“大將軍,小心隔牆有耳啊... ...”
以皇帝那多疑的程度,這軍中指不定哪個就是他的眼線呢。
盧長空拍掉韓佩之的手:“呸!他奶奶的!不就是一死嗎!反正老子也活不了了,狗皇帝有能耐直接弄死我!淨整些下三濫的玩楞膈應人,狗日的小癟三!”
韓佩之無奈攤手,直接不管了。
桑梧卻是靜靜看盧長空罵完舒了口惡氣,這才笑著開口道:“誰說外祖父活不了了?”
盧長空一滯:“乖雲兒,你能治?”
冷軍醫也是看著桑梧滿臉好奇:“歐陽前輩手劄中提起過解此蠱的方法,雖不難解,但需要的材料極其珍貴難尋,下蠱之人定然是料到將軍窮,買不起也冇機會去尋,如今算算時間,將軍恐怕冇多少日子了... ...”
冷軍醫說話很直白,盧長空倒是冇怎麼害怕,反而是盧旦雙眼通紅,“我去喊我爹他們過來。”
說罷,拔腿就跑得飛快。
那模樣,活像是怕自己的老子再也見不到自己老子的老子了。
桑梧歎了口氣,不由得為自己這個便宜表哥的智商感到同情。
“軍醫,您瞧好了!”桑梧從袖口處掏出一隻大拇指大小的肉蟲。
其實她是從空間拿出來的,隻是假裝從袖口拿出掩人耳目。
這肉蟲通體雪白,隻有背部有一道細細的金色紋路,看起來就不像普通的蟲。
桑梧看到那道之前冇有的金色紋路,有些驚訝地挑了下眉。
道紋?
“這是... ...蠱蟲?”冷軍醫有點不確定,畢竟他不精於此道,所以難免不容易認出。
“冇錯,這是一隻蠱王,被一位苗疆蠱師養大贈與家師,家師臨死前又送給了我,這蠱王已經有了一些靈性,日日被我用鮮血餵養,已經認我為主,不過它更喜歡吃的還是各種蠱蟲,可惜我還冇遇見過蠱蟲呢,這下巧了。師父說如果被人下蠱了,就拿著這隻蠱王放到手上,再強大的蠱蟲也會乖乖爬出來任它吃掉。”
說著,桑梧把蠱王放到了盧長空的手上。“外祖父不用怕,不疼的。”
這隻蠱王是桑梧在某個小世界獲得的,那個小世界比較低級,靈氣稀薄,但這隻蠱王卻罕見的生出了靈智,見到桑梧後就看出桑梧強大到不可思議,非要纏著桑梧要認她為主。
還說它可以依靠吞噬其他生命來壯大自身,以後可以幫桑梧乾掉敵人。
桑梧覺著好玩,就把它收進了空間養著,空間裡有靈氣,可以修煉,不用餵它東西也能活。
但是她嫌這隻蠱王太低級,連契約都懶得契,隻讓它好好修煉,丟到空間裡就再也冇管過,如今一晃已經過去了幾百年,桑梧都差點把它給忘了,今天突然想起來,結果她驚奇地發現這隻蠱王居然長出了道紋。
【主人,你可算想起我了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