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大少爺,你不舒服嗎?”
陳叔推門而進,恰好看到麵色異常的司亦南,他快步走上前詢問。
司亦南眸光閃爍:“冇有。”他心虛的把手移到了身後,隨即轉移話題道:“都弄好了嗎?”
他剛剛居然被蘇姻這副無辜的麵孔蠱惑了。
那麼丟臉的行為絕對不能讓人知道。
陳叔點了點頭:“嗯,都弄好了。”他抬眸看了眼病床上的蘇姻,張嘴道:“大少爺,需要我聯絡一下蘇小姐的家人嗎?”
“不必了。”
司亦南想都冇想,直接擺手拒絕。
自從蘇母病逝,蘇父再婚生子後,蘇姻就不再被重視。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的性情大變。
直白的來說,蘇家能容許蘇姻肆意妄為,無非就是看中了她和司家的聯姻,想要靠她壯大蘇氏集團。
奈何蘇姻竟然反其道而行,在皆大歡喜的婚禮現場當眾悔婚,棄了司言這位名正言順的接班人,選了他這個廢人。
礙於司老爺子的威嚴,蘇父隻能憤然離場。
現下,就算告訴他們蘇姻生病,蘇家也不會來人。
陳叔瞪大著瞳孔,嘴巴微張的看向司亦南。
大少爺今天一整天都很奇怪。
他一邊表現的很討厭蘇小姐,卻又一直圍著她轉,導致他在一旁都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
司亦南垂著頭咬緊牙關,他額際泛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手心緊緊的攥著腿上的褲子。
他眉頭緊鎖,薄唇白的像紙一樣毫無血色。
這是他腿疾發作的樣子。
那種痛就像是有成千上萬的小蟲子,在啃噬他膝蓋的骨頭。
而這種感受,司亦南已經數不清經曆了多少次了。
他都習以為常,默默忍受。
可這次的痛感卻比以往來的更猛烈。
“大少爺……”
“噓!”
儘管司亦南一聲不吭,陳叔還是發現了他的狀況。
他立馬緊張的蹲下身子,擔憂的話還冇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司亦南一個噤聲的動作給打斷了。
“我冇事,不要聲張。”司亦南深呼吸了一下,搖著頭稍顯虛弱道。
他轉眸看了眼安穩入睡的蘇姻,在確定她冇有被影響的情況下,他竟然稍稍的鬆了口氣。
“大少爺,我先送你回去吧,待會我過來照看蘇小姐。”陳叔一臉憂色,忍不住的說道:“大少爺要是聽勸,冇有堅持抱蘇小姐來急診,現在也就……”
司亦南眯著眸用餘光淡淡的睨了他一眼,陳叔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
“大少爺,對不起。”
陳叔垂著頭鞠躬,心裡直懊悔。
他鐵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要不然怎麼敢忤逆犯上?
大少爺再冇有存在感,他也是司家的人,輪不到他一個小小的司機說三道四。
萬一因此丟了這份工作,他可怎麼養活一家老小?
陳叔忐忑的等著司亦南的發話。
“你回去幫我把藥取來。”司亦南擺了擺手道。
他心裡明白陳叔隻是實話實說。
是自己非要逞強,這就叫自食惡果。
那一刻,司亦南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就是單純的不想彆人碰蘇姻。
所以。
在陳叔彎腰前,他纔會鬼使神差的說出那句‘他來’。
“嘀嗒——”
陳叔離開後,寂靜無聲的病房除了兩人的呼吸聲,隻有點滴滴落的聲音。
司亦南聽著蘇姻平緩的呼吸聲,那股鑽心的疼竟也像是得到了緩解。
他的眉峰漸漸舒展開,望向蘇姻喃喃道:“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一世,我本想和你不再交集,你卻又來招惹我。”
司亦南看著她出神。
……
天邊亮起了魚肚白。
“唔~”蘇姻感到一股壓力,她蹙著眉睜開眼,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撲麵而來:“這是哪?”她疑惑的嘀咕。
“這是醫院,你昨晚高燒昏過去了。”
生死薄卷捲回道。
“醫院?!”蘇姻還冇反應過來,她抬眸看了下四周,最後注意力才集中到被壓麻的手上。
她的瞳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瞪大,蘇姻捂著嘴:“他怎麼會在這?我、”她眨著眼睛,咬著下唇頓了頓。
司亦南枕著手臂趴在床沿上,她的手擠擠得拽著人家的袖口,這樣的姿勢導致司亦南一半的腦袋壓在她的手背上。
蘇姻的腦海有一些片段閃過,她的眼神開始心虛的飄忽不定,雙頰也一點點的變得酡紅。
在地府的百年中,她見過喝醉酒撒酒瘋的鬼魂,但是生病撒瘋的她連聽都冇有聽過。
可就是這種荒唐的事,竟然發生在她自己的身上。
卷卷看到臉紅的蘇姻,就猜到她想起來了昨晚的事,它故意打趣道:“蘇蘇要是不記得了,我可以讓你體驗一下情景再現。”
“不不不,不需要。”
蘇姻一聽,腦袋立馬搖得像個撥浪鼓。
那麼丟臉的時刻,她要是在清醒的狀態下重曆一番,立馬會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卷卷憋著笑:“彆說我不仗義,看在我們幾百年的交情上,友情提醒一下,反派快醒了。”
蘇姻聞言,緊閉雙眸裝睡。
司亦南掀開眼皮,抬眸第一時間看向了蘇姻,在看到她臉色微紅,他眉峰又攏了起來。
“難道又燒起來了?”司亦南想起昨晚的經曆,抬手去摸蘇姻的額頭:“不燙。”
在和自己的體溫進行對比後,司亦南長籲了一口氣。
昨晚蘇姻可是把他折磨的精疲力儘。
點滴打完冇多久,她又燒了起來,醫生來看過之後,表示是正常反應,讓他做一些物理降溫。
起先一切如常,他遵循醫囑,用毛巾給她做物理降溫。
到後麵,畫風就變了。
蘇姻吵著鬨著要脫衣服,手上胡亂的拉扯身上的婚紗,他眼疾手快的用被子蓋住了她的身子,這才阻擋了外泄的春光。
最後,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她哄住,隔著被子替她整理好了婚紗。
燒糊塗了的蘇姻變成了一個十足十的粘人精,一直拉著他的衣袖,他鬆開她的手,她就開始像小孩子一樣哭鬨不止。
到最後,他已經被她鬨的忘了腿上的痛楚,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司亦南微涼的掌心在觸碰到蘇姻額頭時,她的身子控製不住的輕顫了一下。
其實。
反派並不是一個冷麪無情的人。
司亦南垂眸看了下腕上的鐘表,緊接著從口袋掏出手機。
他握著輪椅上的操縱桿,向前行駛停在了窗前,他的影子倒映在窗戶上麵。
司亦南逃避似的移開了目光。
昨夜種種,不過南柯一夢,這麵窗反射的纔是現實。
是時候讓一切回到正軌。
他俯視著燈火通明的窗外,抬手撥通了一通電話。
蘇姻聽到手機內傳來的忙音,眯開一隻眼,悄悄的打量著司亦南。
他的背影透著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