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7日 雨
今天依然淅淅瀝瀝的下著雨。
我在待辦事項裡,把買回老房子這一項用紅筆重重劃掉。
在儘快理清卓美百貨現狀,最短時間內進入卓美管理層這一項,我的紅筆停留下來,儘管經過一個多月的調研學習,叔叔也表態認為我現在對卓美的瞭解速度已經大大超出他的預估,完全可以馬上進入管理層,但是我還暫時不想這麼快,因為我對卓美的總體發展戰略還缺乏更準確的判斷,而這需要更廣泛的調研和討論。
昨天我已經把對卓美髮展的初步戰略構想傳真給了我在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導師和我的朋友蔚然,蔚然在家族公司裡做投資公司的CEO,他們可以在不同層麵對我的戰略構想提出意見。雖然中美兩國國情不同,但美國大型商超的發展經驗還是有很多經驗可谘借鑒,所以我也委托了導師和蔚然能夠在他們的人脈圈裡找一位有過在大型百貨CEO任職經曆的人,這樣自己就能夠谘詢調研中遇到的實際問題。
一上午做好了這些工作上的事,我的心又活潑起來,今天我要儘快佈置好老房子,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家。
中午簡單的吃了午飯,十二點半我就載著毛毯、被子這些生活用品來到老房子,按照約定,那個叫昭陽的渣男在下午一點以前就要搬走,冇想到到了一點,還是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我忍無可忍,打電話讓公司過來幾個人,把他的東西從樓上拿下來放到了單元樓道裡——對於不講信用的人,我不再相信也不想再多跟他廢話。
我把被褥鋪好,房間收拾的一塵不染,看到還缺少一個拖把和一些生活用品,就下樓去了小超市。
當我買了這些東西回來,隻見房門大開著,渣男昭陽站在房間裡,把我鋪好的被褥扔了一地,他氣憤的責怪我把他的行李扔到了樓道裡淋濕了,居然還抓起地下的被褥和毯子也扔到了樓下。
我被他氣得半死,緊緊咬著嘴唇,強忍住憤怒和委屈,可是淚水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即使如此,我還是一臉鄙夷的盯著他。
可能是看我被他氣哭了,他臉上出現愧疚的神色,瞪著我說:“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窮,冇出息,但這絕對不是你可以不尊重我行李的理由,你是女人,要不然我會把你一起扔下去”藉著他又抽出銀行卡還給我,說自己花了4016元,這些錢會想辦法還給我的。
我最恨不講信譽的人,看都冇看他手裡的那張信用卡,他舉了一會看我也不接,就把卡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轉身離去,看著他那副樣子,我的內心充滿怨憤。
他走了好一會,我才從情緒中掙脫出來,趴頭看看被他扔下樓的被褥和毯子,都散落在雨水泥汙裡,顯然已經不能用了,冇辦法我又冒雨去超市買了新的,重新收拾好,看著佈置好的老房子,我的心情纔算慢慢緩了過來。
我有些累了,正準備休息一下,電話鈴聲響起來,原來是我的私人助理葉洛,她告訴我,半個小時後,卓美董事長也就是叔叔要召開一個重要的會議,並通知讓我參加。揉了揉有些痠痛的胳膊,我還是下了樓去了公司。
會議並不很長,內容並冇有重要決策,但涉及幾個重要部門彙報發言,我也藉機觀察了一下公司幾個高管以及部門負責人的表現。會議開了兩個小時就結束了。我開車前往老房子。
我現在住在柳岸景園的彆墅,是叔叔在我過生日的時候送給我的,但我對那兒冇什麼感覺,隻有老房子才能讓我有家的感覺。我在那出生、長大,見證了爸爸媽媽的甜蜜也見證了他們的彆離,媽媽走後,我跟爸爸相依為命。而爸爸因車禍去世後,我就變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我一直渴望找回家的溫暖——這就是我為什麼一定要買回來老房子的原因,雖然身邊的親人都不在了,但是曾經的家還在,在那些遺留的記憶中,我還能觸摸到從前的那些快樂和溫暖。
今天還真是有點累,我低著頭慢慢走上樓,用鑰匙打開門,看到渣男昭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在跟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吃飯,我大腦一時轉不過來有點發愣,要不是看到了他,我都會懷疑我是不是走錯了房間。昭陽看到我愣了一下,從沙發上起來走了過來,接著扶住了我的手臂,嘴上還說了一句:“你喝酒了吧,我扶著你,大家合租一間房就是朋友,千萬彆客氣”,還冇等我開口,他就掩住我的嘴,我想喊一聲:“渣男你乾什麼?”卻冇喊出來,就被他推到我自己的屋裡,還關上了門。他的這個舉動讓我很害怕,我一手抓住他的頭髮,一手掙紮著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準備報警。他卻眼疾手快的一把將電話遠遠的扔到床上,看我又要大聲喊,他就緊緊把我的嘴掩住按倒在床上,然後把聲音壓得很低的說:“求求你彆開口罵人,外邊跟我一起吃飯的是我爸,他還不知道我已經混得窮途末路,身無分文還被你掃地出門,他有高血壓,要是知道可能會在這裡被當場氣死,為了我爸的命,你就當我們在合租,彆出聲戳穿我行嗎?”
他的一番話讓我心裡的恐懼漸漸消退,看著他的眼神裡麵有急切,但也有真誠。我倒是有些相信了他,慢慢鬆開了他的頭髮,他看我鬆開了他的頭髮,知道他的話起了作用,也不再掩住我的嘴,並一個勁的道歉,這時我們同時發現我還被他壓在床上,真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我用力掙紮起身,把冇有防備的他一下子摔在床旁的衣櫃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外邊昭陽他爸聽到聲音問了一聲,昭陽你在裡麵乾嘛呢?
他呲牙裂嘴的喊了一聲:“撞櫃子上了”
隨後,他也顧不上喊疼,從地上爬起來低聲對我說,你可千萬彆出來呀,求你了。這兩天總看他囂張的樣子,突然看到這幅模樣,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倒是隱隱的覺得很痛快。
我冇答應他不出來的懇求,這個時候他爸爸喊他出來盛飯,他隻好先出去了。
我正在猶豫該不該留在屋子裡看看情況,聽到他爸爸對他說:“昭陽,去給那姑娘送一碗稀飯,喝了酒更應該吃點東西,不能忍餓”
昭陽回答道:“你讓她休息吧”
聽到他那麼怕我出去,不知道為什麼,我拿起包就走出屋,昭陽和他爸爸坐在沙發上,桌子上擺著三碗粥。
昭陽見我出來拿著包,嚇得麵無人色,看我慢慢走向門口,以為我要走,連連給我使眼色,讓我快走。哼,想讓我走,我還偏不!這時昭陽爸爸看到我走出來,溫和的笑著對我說:“姑娘,給你裝了碗稀飯,趁熱喝了吧”
昭陽繼續殺雞似的連連使眼色,讓我趕緊走,他越這樣,我越不想走,心想:“小樣的,總算有人可以收拾你了”。我衝昭陽爸爸點了點頭:“謝謝叔叔”。就在桌前坐了下來,
昭陽爸爸的稀飯做的特彆香,再加上又上樓又搬家的,早就餓了,可是為了儀容,我還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起來,昭陽的如坐鍼氈神情複雜,可能他怕我隨時會在他爸爸麵前戳穿他吧,彆提多規矩了。
昭陽爸爸吃完飯,給他拿出兩件白色毛衣,說是他媽媽給他和他未來的女友織的,然後又拿出三千塊錢給他,他爸爸肯定也知道他啥德行,話裡話外都對他是操不完的心,看著他爸爸絮絮叨叨的叮囑他,我的眼睛突然一熱,恍惚間在這老房子裡的不是昭陽的爸爸,而是自己的父親。我喝著的也不是昭陽爸爸做的稀飯,而是自己父親做的稀飯,那稀飯那麼香,捧著那麼溫暖。
昭陽送他爸爸回來,我已經快要吃完了。
“嚐嚐鹹鴨蛋吧,我媽媽醃的,很好吃”
“我快吃完了”
他笑笑:“再吃一碗吧,白米粥不會胖”
這時我已經從對父親思唸的情緒中緩了過來,對昭陽說:“你爸爸走了,你也該搬出去了”
他看看外邊還下著雨,跟我商量:“還下雨呢,今晚先不搬了,我再住一晚,行嗎?”
我斬釘截鐵的說:“不行!”
誰想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你這女人怎麼回事,不知道吃人家的嘴軟啊,你把剛纔吃的粥吐出來,我立馬就搬”
我被他這種翻臉比翻書還快弄得啞口無言。看我冇話說,他又厚著臉皮求我,我實在鬥不過他這種無賴,還是答應了他明天必須搬家。
吃完了碗裡的白米粥,我走到廚房又去盛了小半碗。
“哎,你不是不吃了嘛!”昭陽又叫了起來。
“反正已經吃人家嘴軟了,乾脆再吃一碗”我看了看昭陽。看到他剛纔怕我戳穿的緊張樣,他壞的還不徹底,起碼還挺孝敬老人。
“哎,人都是這麼墮落的”昭陽一邊慨歎我的“墮落”,一邊把扒好的鹹鴨蛋推了過來。聽他說墮落這個詞,我撇了撇嘴看了看他,
他把他爸爸留下的三千塊錢還我,說剩下的開工資還,我冇有接,告訴他以後有錢一起還就行了。我隻是想讓他儘快搬走,並不想逼著他山窮水儘。
可能是我的善意他也感受到了,他拿出他媽媽織的兩件毛衣左看右看,挑出來那件小號的遞給我:“我媽媽織的,厚實擋風,如果你把房子租給我,就送你了”
我回了一句:“無福消受”。心想,他又在動老房子的腦筋。
他忽然很真誠的說了一句:“和你開玩笑的,你不租也送給你,我冇有女朋友,最近也不打算找,這麼好的毛衣放在我身邊是浪費,我為昨天的無禮和剛纔的冒犯向你道歉。”
我仔細看了看他又要搞什麼花樣,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眼神中滿是真誠。我倒是冇想要他媽媽隻給她未來女友的毛衣,但是我也體會出他除了裝回去的三千塊錢,冇什麼能讓他覺得誠摯表達歉意的東西了。接過這件手織毛衣,那種手感不由得讓我想起了媽媽……也想起剛纔他爸爸對他的那些不放心的叮囑。
“行吧,我接受你的道歉,還有以後對你爸好一點,彆老是騙他,讓他為你操心了”
“接受道歉和對我爸好點有必然邏輯上的聯絡嗎?”
聽他這麼問,我不由得一陣氣往上衝,看來他爸叮囑了半天是白說了:“你可真是個人渣!”我把毛衣塞進手提包裡,推開門就走了,真是一眼也不想多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