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永安坊,一個老大爺費力推著一輛木頭輪子的三輪車,從祝福身邊走過,作為二十一世紀的四有好青年,看到這種情況,幾乎是下意識地緊走兩步,伸手就想接過車轅,說“大爺,我來幫您推”
老大爺嗬嗬笑道“謝謝你啊,小郎君,不過看你這小身板,還不及我這老漢哪,”
祝福恍然,看了看自己伸出去的手,歎了口氣問“老大爺,這麼早,您這是要去哪裡啊”
“我去西市,老婆子在菜園子裡種了些菜,讓我拿去賣,賣菜換了錢,好給小孫子買些小玩意兒”老漢笑嗬嗬的,說到小孫子更是一臉慈愛。
祝福心裡發酸,奶奶曾經也是這樣疼愛自己的,現在也不知道奶奶怎麼樣了!
老漢問“小郎君這麼早是要去哪裡啊”
“我想出城,老大爺知道最近的城門往哪裡走嗎”
“要說呢,這裡距離安化門最近,不過聽說距離安化門很近的小王莊正在鬨瘟疫,死了幾十個人了,官府貼出榜文,懸賞三十兩紋銀,找醫術高明的民間大夫呢,可惜老漢我不懂醫術,不然三十兩銀子夠我們一家子兩年的花用了!哦,你看,人老了,話就多,小郎君想出城,不如繞個遠路從廷平門出去”
祝福一聽有榜文懸賞,頓時來了精神,去揭榜既能賺錢,還能救人積累功德,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兒啊!雖然還冇有練氣築基,但利用神龍治個病應該是冇有問題的。
因此忙問“老大爺,那榜文貼在什麼地方,我想去看看”
“呦嗬,小郎君年紀輕輕的,還會治病不成?”老漢笑嗬嗬地看著祝福問
“不是我,是我父親會治病。”祝福順嘴胡謅。
“哦,是這樣啊。榜文就張貼在西市東大門,你要想看哪,跟著我,我領著你去看”
“謝謝老大爺”
到了西市的東大門,老大爺告訴祝福,榜文就貼在大門旁邊的牆上,讓她自己去看,祝福謝過老大爺,徑直去看榜文。
祝福走到榜文近前,看榜的人隻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榜單旁邊還站著兩個守衛。
祝福仔細盯著榜看了半晌,眉頭皺了起來,有人估計是覺得這小孩看的挺認真,就說“小郎君,你給我們念念,這上麵寫的啥”
祝福紅了臉說“我也不認得!”
“嗐,不認字啊,不認字你看的那麼認真!瞎耽誤功夫。”
那人不屑地一翻白眼嗐聲說。
祝福也很無語,榜文上的字比醫生的字還草,認了半天,勉強就認出幾個字,好歹也是上了幾天大學的人,如果榜文好好寫,應該……可能……多認識幾個字!
一個老夫子模樣的人踱著方步走過來看,那人連忙喊“老夫子,您給念念,這都寫的什麼”
老夫子點頭,略帶驕矜地說“好,我就給你們念念”
老夫子抑揚頓挫的唸完,祝福就聽明白一句“救治有功者賞銀三十兩”。
祝福毫不猶豫走上前就要揭榜,旁邊的士兵攔住她,斥責道“小叫花子,一邊玩去,這是你能動的嗎”
“榜上說的清楚,不拘男女老少隻要善醫者皆可揭榜,我怎麼不能揭榜?”
“你個要飯的搗什麼亂,你懂什麼醫術,字你都認不全,還善醫術!我看你是餓瘋了,想吃頓竹筍炒肉”士兵鄙夷地看著祝福罵道。
“哎,我說這位大哥,你怎麼說話呢,看不起誰呢,你不也就是個大頭兵,有什麼了不起的,這榜小爺我還就揭定了”祝福說完就動手去揭榜。
那士兵平常估計也是豪橫慣了的,又看祝福是個蓬頭垢麵的小孩,聽見祝福這麼說他,哪忍得了,揚手就要在祝福臉上印個巍巍五指山。
“住手”隨著一聲清朗的男音,一隻修長的手叼住了大頭兵的手腕,大頭兵“誒呦”一聲,
祝福轉頭去看,謔傢夥,看熱鬨的人不知道啥時候烏央烏央的聚集了一大群!
再看叼住士兵手腕的人,哇哦,長的那叫一個帥,目若朗星,麵如冠玉,唇若塗朱,玉樹臨風……祝福覺得,把自己知道的,形容帥哥的形容詞都放到這個男人身上,都不過分!
“小兄弟,你要揭榜?”那年輕人甩開士兵的手,拿出身邊佩戴的魚符給士兵看過後,問祝福。
祝福正看花美男看的流口水,聽到花美男的問話,延遲了三秒才反應過來是問自己,
“嗯,我……想試試”
“小兄弟,榜文先不要揭,我先帶你去見我家史君”
人長的好,做事也這麼乾脆。
祝福邊走邊感歎,人和人真的不一樣啊。
“小兄弟,不介意的話,跟我同乘一匹馬吧”男人呼喚祝福
男人牽著的是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鬃毛在陽光下閃著緞子似的光澤,額頭一塊白色,更顯得神俊異常。
祝福看著馬兒,喜歡的無可無不可的嘖嘖讚歎“大哥,您這馬可真不是蓋的,太帥了!”
祝福說著,轉到馬脖子邊,想去摸摸馬的鬃毛,跟它套套近乎,可馬不領情,打著響鼻噴祝福一臉哈氣。
“小兄弟,你真有意思,你叫什麼名字?”年輕人笑著問
“哦,我叫趙祝福,你叫我祝福就行,大哥您呢?”
““找祝福”嗬嗬,人有趣,這名字也有趣!我叫李延,你可以叫我李大哥”
“小王莊的事情,小兄弟真的有把握嗎”年輕人嚴肅地問
“有九成把握”
祝福心裡暗暗加了一句“如果我氣息夠的話,就有一百成的把握。”
“那太好了,咱們走”
年輕人說完翻身上馬,伸出一隻手隻輕輕一拽就將祝福拉到自己背後,這臂力!人帥,武功看來也不錯,人怎麼可以這麼完美,哎,祝福再次心中感歎。
李延催馬要走的時候,突然傳來女人的哭喊聲,仔細一聽正是來自西市。
李延調轉馬頭,對祝福說“咱們先去看看,再去見我家史君”
祝福在馬上點頭。
李延催馬跑進東門,門內人流如織,放眼望去店鋪鱗次櫛比,酒幌,飯幌,各種幌子迎風招展。
祝福感覺這裡不亞於二十一世紀的南京路,二裡屯這樣的商業街。
哭喊聲傳來的地方圍了一群人,李延見路上人多,馬跑不開,索性下馬,拉著馬向人群走去。祝福在馬上看的清楚,人群圍住的地方是一個叫德盛堂的地方。
李延分開人群,手中拿著魚符向眾人展示,口內說著“無關人等都散了,不要圍聚”
人群中有認識魚符的,就說
“是千牛衛,快散了吧”
“散了,散了,有人管了”
人群三三兩兩都散了,祝福也從馬上蹦了下來。
一個年輕婦人抱著孩子,跪在德盛堂的台階下,額頭還在流血,應該是磕頭磕破了,
懷裡的孩子也就五六個月大,臉紅紅的,緊閉雙眼,麵色十分痛苦。
李延問“是孩子生病了嗎,為何在此吵鬨不休”
婦人抱著孩子膝行到李延麵前,連連磕頭苦求道“官爺,救救我的孩子,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德盛堂裡麵就有坐堂的大夫,你怎麼不進去讓大夫看看,在這裡鬨什麼”
“求官爺讓大夫給我孩子看看,再拖下去,我的孩子怕是活不成了”說著又哭了起來,也許是哭的太久了,嗓子已經嘶啞的不成人聲。
李延扶起婦人,讓她跟著自己找裡麵的大夫。
這時,店裡的夥計走出來,擋在門口說“官爺,這孩子的病,我們掌櫃的說了,他治不了,勸您一句,最好也不要管”
李延冷聲道“退開,讓坐堂大夫給這孩子治病,不然我封了你們的店”
“請官爺到裡麵說話”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從店裡傳來,
店夥計往旁邊一讓,把李延讓過去,卻不讓婦人和孩子入內。
李延無無奈,讓婦人和祝福在外麵稍等。
祝福跟在婦人身後,看婦人渾身顫抖,搖搖欲墜,趕忙扶著婦人坐到台階上,祝福也跟著坐在旁邊。
仔細看那孩子,孩子呼吸聲微不可聞,就這一會兒的功夫,紅彤彤的小臉蛋已經泛白,鼻翼,嘴唇發青,這是嚴重缺氧的征兆。
祝福知道這孩子再不救治,後麵就是救回來了,大腦恐怕也會因為缺氧導致永久性損傷。
祝福不再遲疑,看著婦人的眼睛低聲說:
“大姐,這孩子我能救,你閉上眼睛,默唸十個數,好嗎”
祝福溫聲低語,聲音裡有一種空靈的鎮靜人心的力量,
婦人默默閉上眼,
祝福勉力提起一口真氣,伸手拉住嬰兒的小手腕輕輕摩挲著,眼睛微閉,默默祝禱,摩挲著孩子的指尖金光閃了閃………………。
祝福感覺嬰兒體內明顯有一絲絲淡淡的黑氣纏繞,這樣淡薄的黑氣,不像是被邪魅直接侵擾,倒想是吃了什麼,喝了什麼,攝入體內的,正想著,突然感覺一陣頭暈,連忙緩緩調息,勉強將祝禱唸完,才睜開眼睛。
此時,婦人的眼睛還緊緊閉著。
“大姐,你睜開眼睛,孩子冇事兒了”祝福輕輕地說。
婦人睜開眼睛,眼神兒迷茫的看了一眼祝福,才機械地低頭去看自己的孩子,嬰兒呼吸平穩,嘴唇和鼻翼的青色正逐漸變淡,蒼白的臉色目視可見的恢複紅潤。
婦人不可置信似的久久盯著懷裡的孩子,用手輕輕撫摸孩子的臉頰,淚水一滴一滴的打在孩子的臉上,漸漸的哽咽出聲,接著就把臉貼在孩子的臉上嚎啕大哭。
路上的行人紛紛駐足觀望,有些知道的,隻當是婦人的孩子冇了,也在街邊陪著婦人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