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莊裡的人聽說有人救了小狗蛋,也不怕被傳染了,紛紛從自己家跑出來,站在小狗蛋家門口向裡張望,想看看這個救星長什麼樣。
一個馬臉的人說“怎麼聽說救人的是個小孩?官府派了這麼些醫士,博士的,冇一箇中用的,一個孩子就能治病?是不是瞎說呢”
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反駁道“怎麼是瞎說,這可是我家男人親眼看見的,那小郎君用手一指小狗蛋,說了句急急如律令,小狗蛋馬上就好了。”
“阿彌陀佛,怕不是神仙下凡吧,不然一個小孩子怎麼會有這麼厲害”旁邊一個老大爺佝僂著背說
“一定是觀音菩薩看不得咱們小王莊受苦,派了她座下的小仙童來救苦救難來了”一個老婆婆雙手合十,向天拜了三拜,虔誠地說。
“哎,出來了,出來了”有人喊道
門前的人不再說話,都伸長脖子看,本莊的二愣子走在前麵,旁邊是一個老頭子,白鬚灰袍,皂襪黑鞋。後麵跟著一個白袍青年,劍眉星目,身姿挺拔,腰懸寶劍,一看就知道是練家子……
“誒,不說是個半大孩子嗎,怎麼冇看見人”人群裡有人嘀咕,
“在呢,在呢,就在後麵,誒呦,頭上怎麼插個木棍子”先看到祝福的人詫異地說,
祝福剛好聽到,心想“插木棍很奇怪嗎,難道還有什麼奇怪的說法?”
李延當然也聽到了,看一眼祝福頭上插著的木棍笑道“倒是別緻,不知價值幾何”
“不要錢,你要,我白送給你”祝福也笑
“哈哈,小郎君,頭插草標木棍是自賣自身的意思,你是要把自己白送給李侍衛嗎”太醫戲謔道,
祝福一翻白眼,給李延比了個大拇指,快步往前走。
人群見祝福過來自動散到兩邊,給祝福等人讓路。
祝福越往莊裡走,越覺得奇怪,雖然不做祝禱,不用神龍,她就是個**凡胎,跟普通人冇有區彆,但那奇怪的感覺卻越來越濃烈。
李延跟上來,看祝福不言不語,隻當她是生氣了,因說道“小兄弟,我是跟你開玩笑呢,不會真生氣了吧”
‘李大哥,你有冇有奇怪的感覺”
“什麼奇怪的感覺?”李延四下看了看,
進莊的路有二十多米寬,路兩邊都是人家,每家院落的間距有密有疏,正值五月,好多院落裡還種了花草,蔬菜,一切都很正常,並冇有什麼特彆奇怪的東西。
“小兄弟,你是覺得哪裡奇怪?為兄並冇有看出來”李延問祝福。
“我不知道,但就是有種奇怪的感覺”祝福喃喃地說。
“小郎君,到了,前麵左轉就是龍王廟”二愣子喊道,
祝福暫且丟開怪異的思緒,向左邊看去
那裡是莊子的中心位置,雖然也是一層木質結構的房子,但有廊有柱,飛簷黑瓦,比周圍的房屋也要高出不少,周圍是紅色高牆,顯然這裡很受莊人重視。
李延問“這個莊子看起來也就不足兩百戶,怎麼會建龍王廟?”
二愣子說“這龍王廟好多年了,廟裡有一口井,叫龍吟,聽老人說,那井通著大海,以前有人聽到從井裡傳出過龍吟聲,這才建的龍王廟,不過也怪,自從建了龍王廟,我們小王莊從冇缺過雨”
“果真有人聽到過龍吟嗎?”祝福問
“那都是老人那麼說,我是冇有聽到過”二愣子顯然不相信這種傳說,
說著幾個人就走進龍王廟的大門,
龍王廟裡很安靜,冇有哭喊聲,裡麵的人聽到大門響動,走出了兩名醫士,也都是白巾掩麵,看到太醫令,忙上前行禮。
太醫令似乎終於找到了存在感,自矜地抬手讓自己的下屬不要多禮,並問廟裡的病患情況如何,其中一名高瘦的醫士說“除了上午拉出去的兩名死者,還有十名危重病患,另外還有三十幾人是這兩天陸續感染的,病症稍輕”
“先帶我進去吧”祝福對另外一名稍矮的醫士說。
醫士看了一眼祝福,又去看太醫令,似等太醫令的命令,太醫令也明白事情緊急,不是詳細問詢的時候,因說“先帶小郎君進去,按小郎君說的做”
醫士應諾,在前麵引路,李延也跟著祝福走進廟裡。
廟裡很寬敞,空氣都是雄黃的味道,地上鋪滿稻草,稻草上或坐或躺著大大小小的孩子,還有抱著孩子的母親,成年男人一個都冇有。
醫士引導祝福走到幾個昏睡的孩子身邊,每個人都是麵色慘白,嘴唇和鼻翼發青,呼吸極其微弱,隨時都有死亡的可能。
祝福皺眉看著,讓醫士把其他能行動的病患都集中到這裡,躺在危重病人旁邊。
病患聽到祝福的話,不等醫士發話,都自動走到祝福身邊躺下。
病患們就像是被施了禁聲咒,冇有一個哭喊的,也冇有人出聲詢問,祝福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現在也不是追問的時候。
四十多個人躺在地上,除了昏迷的,都安靜地看著祝福。
祝福被這麼多眼睛盯著,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說“大家不要害怕,馬上就好了”
“現在,閉上眼睛”祝福的聲音再次發生變化,似空靈的低吟,如低迴的梵音,祝福慢慢盤腿坐於地上,口中唸唸有詞,每一聲都很輕,卻奇異的能撫慰人心,讓每個聽到的人都舒服的放鬆下來,所有的焦慮,恐懼,不安,都消失不見。
整個廟宇都籠罩於安詳,平和的氛圍裡,廟宇上空,隨著祝福的祝禱聲,一條青龍出現於雲層之上,張開大口,吐出一顆光華四射的龍珠,龍珠的光華射進廟宇之內。那一縷縷光華隨著人們的呼吸進入身體,十個呼吸之後,一部分光華又隨著呼吸重新被吐出。
李延一直站在祝福身後,隨著祝福的低吟聲也漸入禪定,一呼一吸間,先天真氣與龍氣相融流轉,彙於丹田,又從丹田發動,通過奇經八脈、十二經脈,流遍全身,這個過程中又不斷與龍氣融合,不過幾個呼吸之間,練功時一直感覺滯澀的任督二脈,瞬間被流轉的真氣打通……。
祝福停止祝禱,青龍擺動龍尾,吞下龍珠消失不見。
李延睜開微閉的雙眼,感覺身體輕盈,真氣源源不絕,不可思議地去看祝福,祝福此時卻搖搖欲倒,臉色蒼白,冷汗從眼角滴落。
李延一驚,忙盤坐於祝福身後,右掌貼在祝福的命門穴,用自身真氣,助她氣血流轉。整整一刻鐘,祝福輕舒一口氣,李延才收掌調息。
祝福站起來,看看處於深眠的孩子們,開心的笑了一下,這是自己累積的第一件功德,再累積四十八件功德,自己就能回家了!
祝福走出廟門,太醫令和兩位醫士也跟了出來,
那位稍矮的醫士興奮地說“小郎君,我是學咒禁術的徐醫士,請問小郎君剛剛施的可是咒禁術嗎”
“我所施的是趙家祝由術。徐醫士施咒禁師?我剛剛就覺得很奇怪,這裡的孩子怎麼這麼安靜,抱著孩子的母親也並不像我之前遇到的那樣絕望痛哭,是徐醫士施了咒禁術?”祝福問徐醫士。
“是,痛苦,絕望,嚎哭都隻會加重病情,我雖然不能治癒他們,但可以通過咒禁之術讓他們進入半睡眠狀態,暫時忘掉煩惱和絕望的情緒”
祝福點頭,知道這可能就像是催眠,讓被催眠的人忘記所處的真實境況。
“小郎君,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請求周少尹特彆擢升你為咒禁師博士,在太醫署教授咒禁師們趙家祝由術,你看怎麼樣”太醫令說。
祝福正要說話,李延走出來聽見太醫令的話,說“狄公對祝福另外有安排,太醫令不必費心了”
祝福連忙點頭“嗯嗯,謝謝太醫令的好意,可我們趙家祝由術和咒禁術不太一樣,不能傳授,不過以後你們遇到任何解決不了的麻煩,可以來找我試試”
太醫令得了祝福這句話就心滿意足了,那周少尹對小郎君冇有好感,自己即使真去請求,不但不會允許,有可能還要被訓責一頓。
祝福說完就站在廟門口向四處張望,希望能發現讓自己感覺怪異的地方,此時日頭稍稍西斜,應該是下午兩點左右,五月正午的陽光,並不算炙熱,但光線充足,陽光下的小王莊一片祥和,一點都不像瘟疫橫行的樣子。
“可看出什麼了嗎”李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