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M·沐悅灣海景大酒店內。
陽光透過偌大的落地窗,大片地照亮豪華的頂層總裁套房。
一群男人圍著呆滯的奶團不停地轉悠。
還有慕老太太坐在一旁沙發上,手機螢幕中的頁麵最終停留在“兒童公主床”寶貝詳情。
“嘻嘻嘻淼淼乖乖寶寶~”
“我是你大叔!這個你二叔,這個你五叔,還有你那個三叔四姑什麼的應該是還在流浪。然後…”
慕暉塵滔滔不絕,手指堅定地點著。
盤腿坐在地毯上的慕暉淞看了眼快要糊塗的慕淼,衝著慕暉塵擠眉弄眼。“唉呀二哥,你看把咱們淼淼嚇得,你還是自己去玩兒吧…”
慕暉塵笑容一垮,晃盪著溜到了慕老太太身側,憋屈地坐下。
與此同時,慕暉淩手中提著一大袋早餐走入房間。
“淼淼。”慕暉淩眼中隻有床上坐著的小奶團。
小奶團看見昨晚幫自己“叔叔”後,眼睛微微一亮,不知為何戒備之心少了幾分。
“好人叔叔!”
小奶團從床上一躍而下,她伸手拉住了慕暉淩的衣角。
慕暉淩垂眸看向給自己發好人卡的便宜閨女,無奈地笑了笑,俯身將赤腳的小奶娃抱到了地毯上。
“乖寶,得叫爸爸。”慕暉淩揉了揉慕淼的頭髮。
“雖然…可是…我不是你們的乖寶。我隻有師父,師父在山上…”說起師傅,小奶團眼神格外堅定。
小奶團蓮藕般的手臂微抬,在空中來回比劃著,咿咿呀呀地形容,意欲不清。
她下意識的拒絕了一湧而來的所謂至親。
慕暉淩眼中映入慕淼露出的半截手臂上觸目驚心的傷,頓時眸色一凜…估計這些就和她口中那些人脫不了乾係。
想到此,他恨不得把傷害過淼淼乖寶的人千刀萬剮!
一側坐著的慕老太太感受到慕暉塵驟冷的氣場,及時拉住了他,朝他擠了擠眼隨後轉嚮慕淼:
“淼淼,你和我們說你有師父,那我們帶你回去找你師父,好不好呀。”溫婉慈祥的聲音循循善誘。
“嗯嗯!”
慕淼一口應下,小小的腦袋如同啄米般點的飛快。
隨後似乎是轉念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人。
又如同受驚的麻雀一般打了個寒顫。
……
下午,慕家一眾人跟隨著一坨小奶團前往南暨山。
車上,小奶團靜靜地看著窗外,此時安靜的她帶著彆樣的嫻雅。
當然她有多安靜,她精神空間中的貺鶴就有多瘋狂。
【滅!滅!滅!傻女娃,我看你是栓了!你回去找你師父乾什麼,她能護得住你嗎?】
【嗯?】
【哦天哪,身側這位尊貴的男人是傳說中憑藉超凡絕倫的經商頭腦一年東山再起直衝福布斯排行榜的青年精英,再讓我們看…】
好吵啊!
煩死了煩死了!
腦子裡的聲音幾乎是快唱了起來,簡直比輸了麻將的師父還要吵!
慕淼委屈地鼓成一個包子臉,狠狠甩了甩腦袋,試圖將這喋喋不休的聲音徹底甩開。
隱匿於精神空間的貺鶴哇啦哇啦狂叫,如同曆經排山倒海。他生怕再惹得這個小奶團生氣,捂住嘴迅速噤聲。
一切歸於平靜。
“慕先生,山路開不上,恐怕得讓陳師傅開直升機過來了…”司機透過擋風玻璃看著麵前陡峭的路,有些為難。
“冇事,我和淼淼步行上山。爸,媽,我先讓司機送你們回去。”
分彆前,
慕老爺子壓低聲音在慕暉淩耳邊道:
“你記住,無論什麼方式,隻要彆傷害到孩子,都必須把孫女給我帶回慕家!”
……
南暨山頂
偌大的四合院古樸神秘,縈繞山間霧氣更顯詭譎。
盤坐在矮桌前的女子從根部花白的發隨意披散在肩頭,原先緊闔的眼眸倏然睜開。
有客人?
布鞋落在石階,像是輕朗的鼓點。
“師父!”
【鬼!】與此同時,住在慕淼精神世界中的貺鶴驚呼。
軟綿綿的小奶團雙肩揹著個亞熱帶棕熊顏色的書包,她從慕暉淩的懷抱中掙脫下來,跌跌撞撞地衝向女子。
而身著白衫的女子冇有如往常一樣上前迎去。
女人那一雙含情的杏眸越過了撲騰的小奶團,直視遠處的慕暉淩。
終於還是來了啊…
然而,這一眼。
卻足以讓站在原地的慕暉淩渾身發顫。
一瞬間大腦轟鳴!
“梓欣?!”
慕暉淩眼中滿是不堪置信,脫口而出。
他腳步不自覺地上前。
倏然,他定住了。
不對!
那個眼神…
她不是溫梓欣!
梓欣的眼神柔軟,似江南秋雨悠揚。而麵前女人的眼神妖媚,似春晴般纏綿。
前方的慕淼見師父半晌無動於衷,不免有些著急了:“師父父!要抱抱。”
就在她柔軟的小手抓上師父的前一秒,
觸手可及的師父卻被不知何時上前的慕暉淩猛地拉向一旁。
“你是誰!”
慕暉淩聲音從齒縫擠出,目眥欲裂。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亡妻再次出現在自己麵前。
慕暉淩被湧上的激動之意衝昏了頭腦,死死地扼製著女人的手腕,將她抵在古樹下。
一旁急得乾瞪眼的慕淼瞳仁急劇緊縮,她張牙舞爪朝著慕暉淩撲了過去。
“你乾什麼!你個壞人,你要傷害師父,大壞蛋,我不允許你這麼做!”
零落的小粉拳打在慕暉淩身上,如同撓癢一般不足為慮。
身著白衫的女子似乎早已料到今日一般,鎮定地勾唇:
“想必慕先生有很多疑問吧,不如我們進屋說。”
-
屋內,爐中升起溫熱的暖流,硃紅的光亮映照著慕暉淩冷寒的眼眸。
女子身下的狐裘包裹著裸露的腳踝,三千白髮隨意的披散在肩頭,像是醉酒的書畫家囿於宣紙上的天仙。
“所以,你叫林舒青?是梓欣借你皮囊,讓你替她完成照看淼淼的夙願?”
慕暉淩狠狠皺了皺眉頭,他無法說服自己理解這麼玄乎的說法。
慕暉淩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這一切,已經超乎了他的認知。
“嗯,我因罪業太重,正好被罰來藉此贖罪。俗話說上輩子弑帝,這輩子唱戲,嗬嗬。”
林舒青拿起一旁的黑陶碗,如同魏晉風流人士一般,猛吸了一口咖啡泡飯。
“但溫梓欣忽視了她這具身子太弱,故而不可離開南暨山。所以我的任務就變成了等你找到慕淼。”
“不過,希望你們彆埋冇了這孩子的曲藝才能,下山後請替她另尋師父。”
不知為何,林舒青聲音莫名低迴,就像方纔看見慕暉淩會莫名歡欣一般。
似乎這些情感已經匿於肌膚血肉之中。
林舒青冇有告訴眼前的男人,這須臾三年是溫梓欣拿往後三世陽壽換的。
與此同時,
一陣零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噗通。”一聲。
一個小奶團跪坐在林舒青身側。
“師父,你不要淼淼了嗎?師父啊嗚…”慕淼歇斯底裡。
小奶團麵上晶瑩剔透的鼻涕自由地垂落下來,伴隨“吸溜”一聲,上下彈動。
林舒青有些嫌棄地朝裡挪了挪,道:
“唉,淼淼啊…師父很忙的!喏,他真是你親爸,如假包換。你得懂事,跟他走嗷!”
慕淼依舊不堪置信,張牙舞爪地想朝林舒青懷中撲去。
“哎咦!”林舒青兩根手指抵住慕淼眉心,防止她近身。
慕淼:“……”
最終,離開前,慕淼一板一眼地朝著林舒青行了個師門大禮,當然後者也是佯裝惋惜地眨了眨眼睛。
一大一小身影離開了南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