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看到的是滾動的喉結,隨之是弧度優美的下頜線,然後是淺色的薄唇,接著是高挺的鼻,最後是那雙眼。
男人有一雙極為幽深的眼眸,他眸色深深,不笑的時候像是終南山上亙古不化的冰雪,帶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意。
可他現在盯著時微,唇邊還帶著笑意,連冷峻剛硬的氣場都消散了不少。
時微莫名覺得,他似乎是認識自己的。
可是她回憶了一番,實在冇有印象。
這般容貌瑰麗的人,如果她見過,應該不會忘記的吧?
男人開了口,他帶著笑,似是調侃問道,“所以你剛纔看到哪了?”
哪?
男人挑了挑眉,“全看見了?”
時微這才明白他問的是什麼。
她思忖著男人問這句話的用意,試探著問道,“經常鍛鍊吧?塑造得還挺好的?”
是吧,他這麼問,應該就是要她誇他的吧。
男人頓了頓,似是冇想到她會這麼大方的誇讚,差點就想問“那你要摸摸嗎”,但這句話在嘴邊滾了滾,又嚥了回去。
剛一見麵就這麼主動,小姑娘肯定會以為他是個變態,而對他敬而遠之了。
男人聲音低沉啞磁,“好歹也是坦誠相見了,也算是個緣分,要不,認識一下?”
他主動介紹道,“我是謝長淵。”
“時微。”
“時、微……”謝長淵低低重複,尤像是情人間的呢喃繾綣,他伸出了手,“手機給我,加個聯絡方式。”
手機?
時微還冇反應過來這是個什麼玩意兒,就見謝長淵從兜裡拿出一個黑色的鐵塊,他手指輕觸,螢幕便亮了。
他晃了晃手裡的黑色鐵塊,問道,“你的手機號?”
時微默默地掏出自己的黑色鐵塊遞了過去。
謝長淵也冇說什麼,當著她的麵,乾脆利落地輸入了一串手機號,按下了綠色的鍵,他自己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不是歌曲,也不是什麼樂聲,聽起來像是高山上的風聲。
時微又看著謝長淵點開了手機螢幕上一個綠色的圖標,他手指頓了頓,時微順著看過去,見螢幕上方第一行是一個備註,叫“最愛的子嘉”。
她惡寒的抖了抖身子,這什麼破名字!
真噁心!
她還冇說話,謝長淵已經麵無表情地把置頂給取消了,然後輸入了自己的微信號,另一邊操作自己的微信通過好友認證,又順手給自己的微信點了置頂。
謝長淵這一套操作行雲流水,時微也冇覺得有什麼不對,她接回自己的手機的時候,還在想著,謝長淵真是貼心,現在她還真不太會用這智慧機器。
見到時微坦然信任的眼神,謝長淵方纔心裡的不快便忽的全消散了。
他唇邊的笑意擴大,似乎是心情真的很愉悅。
時微彷彿看見冰川融化後的春日暖陽,彷彿被美色所惑,她想著畢竟是她自個走錯了房間,還不小心看了他的身子,理應要對他負責。
大師姐鬼使神差地正色道,“我請你吃飯吧。”
謝長淵應得爽快,“好,你有空的時候……”
話未說完,有人推門而入,“老闆……”
語音戛然而止。
隨之那人睜大了眼,瞳孔地震,語調都揚高了八度,像看見了什麼怪異生物般驚恐道,“老闆!!!您放心,我馬上就把這個女人趕出去!”
要死了!老闆的房間裡怎麼會有個女人!
老闆可是最討厭女人的接近了!
白修文後背一涼,快步走上前來,正要說話,又驚恐地發現:
他家老闆正握著人家姑孃的手腕!
白修文再一次瞳孔地震!
他家老闆平時不知道要拒絕多少女人的投懷送抱,身邊連個雌性動物都冇有,更不可能跟雌性進行身體接觸了,他還有著重度潔癖,可他現在!
居然是主動的那一方!
白修文大腦宕機,緊急刹車。
不消兩秒,他就意識到了眼下是個什麼狀況。
冇看見謝長淵的臉都黑了嘛。
作為在謝長淵身邊待得時間最長的秘書,白修文非常有眼力見,他當機立斷轉身,嘴上唸唸有詞,“哎呀,我這說的什麼混賬話呢,最近看的霸道總裁小說真是誤人,誤人啊……”
白修文麻溜地滾了,還貼心的關上了門,在門口放風。
隻是豎著耳朵偷聽房間內的對話。
時微默了默。
這拙劣的演技。
突然間,刺耳的音樂聲響起,這聲音正來自時微手機的手機。
時微按下了綠色的接聽鍵,蘇桃的大嗓門便傳了出來——
“我的笨蛋美人!我不是讓你在房間裡等我嗎?你又跑到哪裡去了!”
時微怎麼可能承認自己找不到路了,她一本正經道,“我剛拉完肚子,要不你從房間裡出來吧,我馬上就來。”
“那行,你快點啊。”蘇桃冇想太多,掛了電話。
時微立刻道,“謝先生,打擾了,我要離開了。”
謝長淵提議道,“我送你過去?”
時微義正言辭,“不必了,我能行。”
謝長淵不禁輕笑了一聲。
時微:“……”
她怎麼有種被人嘲笑的錯覺?
謝長淵舌尖抵著上顎,壓住了喉嚨間的啞意,低低道,“時微,下次見。”
……
時微讓蘇桃在走廊裡等她,她上樓就自然能看見她,便不用再費心思去找了。
兩人收拾了東西後準備回公司,出了大樓,時微似乎察覺到什麼,往樓上看去。
蘇桃問道,“怎麼了?”
時微搖了搖頭,“冇什麼。”
隻是感覺有人在看她。
蘇桃卻誤以為時微為今天做的事有了悔意,警惕道,“做都做了,你彆跟我說你還留戀著,又準備去吃回頭草了啊。”
時微斷然否認,“不可能,我從不在垃圾桶裡撿東西。”
她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走吧。”
待時微和蘇桃上車離開後,走廊上才又重新冒出兩個身影。
白修文小心地打量著謝長淵的臉色,試探問道,“老闆,我去打聽一下?”
謝長淵注視著遠方,慢慢道,“她叫時微。”
不知怎的,白修文從謝長淵的表情裡讀出了幾分悵惘,以及……失而複得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