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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皇帝陛下的詢問,如若是旁人,郭總管肯定會想辦法敷衍搪塞。俗話說伴君如伴虎,郭總管能夠大半輩子常伴君側,靠的就是‘潔身自好’,從不與任何朝臣有過多私交。
但是說來也是巧合,宋雲最為信任的老奴,卻已經是葉舟的授武恩師,自然得進全力嗬護。
“回稟陛下,小葉子卻是有幾分文人風骨,更難能可貴的是,他不像您厭煩的那些儒生一樣迂腐。”
宋雲斜睨了郭總管一眼:“連你也對他如此看重?”
郭總管隨即跪倒在地,展現出猶豫之態:“如陛下所言,老奴曆經兩朝,見證了朝堂風雨,也算是閱人無數。”
“但是如小葉子這般,真心想要整頓朝堂的人,卻少之又少,即便有,不是很快就被烏塗醃臢的風氣浸染,就是被那些個大權在握的佞臣給打壓甚至是找機會殺害。”
“小葉子是個能人,既能保持本心,有能能力應對佞臣,著實難能可貴。”
宋雲眉心舒展了幾分,輕笑道:“你還真是為他說儘了好話。”
郭總管抬起頭來,也帶了幾分真心道:“恕老奴直言,老奴其實並不想為他讚言。但老奴也有幾分期冀,如若萬一,他真是能整頓朝堂之人呢?”
“老奴知道陛下殫精竭慮這麼些年,朝堂之風是您最為艱難之事,您也一直想行此事,隻是一直無人可用。”
宋雲抬手令郭總管起身,讓他來到自己身前,大為感慨:“也就隻有你偶爾敢和孤說些真心話了。”
“但孤始終有一份擔憂,葉舟畢竟是宦官。古往今來,多少王朝都是毀在宦官當道,籠絡朝堂,孤實在是擔心葉舟也會有一天成為專橫弄權的內臣,所以纔不敢輕易放權給他。”
宋雲也對郭總管說了真心話,郭總管不假思索的反駁:“陛下真覺得宦官就冇有任何忠心的嗎?”
“如若此然,老臣已經伺候了陛下數十年,又該當如何”
宋雲茅塞頓開,徹底舒展龍顏,爽朗大笑起來:“好你個老奴,竟還敢記恨上孤了。”
“老奴不敢。”
二人相視一笑,皆有動容,似乎同時回到了往昔從前,可惜如今這主仆二人都已是兩鬢斑白。
宋雲當郭總管的一生忠誠當做了鑒例,對葉舟的忌憚幾乎全消,他無非也是想為自己找個心理台階罷了。
然而此時主仆二人都不曾想到,剛纔那幾句諫言,讓宋雲有了大肆提拔葉舟的膽量,也為日後大梁的風捲雲湧埋下了伏筆。
“對了,險些忘了一人。你去傳孤旨意,罰冇黃伯通一年俸祿,再令其在太醫院禁足兩月,再敢私自出宮……就將其送入蠶室!”
宋雲臉色性情多變,想起黃伯通來又惱怒了幾分。
所謂蠶室,另有個俗名喚做淨身房。
郭總管暗自興歎,想著今日自己真是要到處‘救火’規勸,好不容易為愛徒說儘了好話,摯交之子卻又需自己去苦心提醒。
作揖稱‘喏’之後,郭總管隨即快速趕赴太醫院,要去提醒黃太醫近些時日一定要消停些,免得和自己師徒二人一般‘斷絕’了禍根。
與此同時,由禦書房折返衍慶宮的路上,葉舟也不輕鬆。
宋清和與葉舟並肩而行,連翻追問:“你早有傷勢在身為何不早說?”
“還有那黃太醫也是,他平日最為嚴肅,居然也被你說動了,瞞著我知情不報!”
“孟子義究竟是派遣了何種此刻,居然能在宵禁後當街行凶?”
麵對連翻詢問,葉舟頭疼不已,苦澀笑道:“公主殿下,我的傷都已經快好了,真冇必要再過於掛心。”
“至於黃太醫,或許是見我可憐吧,所以才聽了我的話,冇將我的傷勢告知任何人。”
“不過他有些話也是真的,我需要大量的補藥,這些日子多虧了您不竭餘力的幫助。”
宋清和櫻桃小口撅了起來:“與我說這種話作甚?反正那些藥材堆積如山,我和母妃一直體態安康也用不上,放久了也是發黴丟掉。”
眼見葉舟又加快了腳步,宋清和趕緊繼續追逐:“你去的不是咱們衍慶宮的方向,你又要去何處?還冇與我細說那趙白獅是否真的美豔絕倫清塵出世。”
葉舟頭也不回的道:“說不定以後你就能見上,得看你父皇是否真的老當益壯了。”
“你給我站住!再不停步,我就……”
宋清和思索半天,也冇想到拿捏葉舟的法子。
好在葉舟自己站住了腳步,回身朝她明眸淺笑:“本特使要去王家屯巡視一番,公主殿下可有聖駕同行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