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二人回到了清夜酒吧。
一進門,酒吧內燈光暗沉,喇叭裡放著十三年前最為流行的經典曲目,卡座區已經坐滿了客人。
“我們回來了,王鐵。”蘇瑩的半邊側臉留著乾巴的血跡,抬起屁股往吧檯前的轉椅上一放,抽出一根菸點上,“今天真是太TM累了。”
原本坐在吧檯的幾位客人見渾身血跡的蘇瑩坐下,麵麵相覷,不由挪了挪屁股,隔開了幾個位置。
王鐵微微抬頭,似乎是發現了不對勁之處,望向兩人的眼神已有些許不同。
“坐。”王鐵拿出兩個杯子,滿上酒。
“喲?”蘇瑩拱著眉接過酒杯,聲音也不由得高了幾個度:“稀罕啊王鐵,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個柴鹽不進的男人今天竟然如此殷勤。
“大美女,不要多想,慶祝一下我們的功臣歸來罷了。”王鐵瞟了一眼陰陽怪氣的蘇瑩,語氣依舊冷冰冰的,“你今天表現這麼神勇,明天內城軍該給你送錦旗了。”
“嘁,狗嘴吐不出象牙。”蘇瑩不屑的咋舌,拿起酒杯猛灌一口。
“啊!”
一陣辛辣傳來,蘇瑩將酒杯重重地拍在吧檯上。
王鐵扭過頭,將另一杯酒推向劉江。
“這位小兄弟,剛來城鎮,有下榻的地方麼?”
劉江尷尬的擠出笑意迴應。
“暫時還冇……”
蘇瑩突然一張大臉湊過來,表情微妙:“怎麼,鐵哥這麼大手筆,準備援助援助我們的小江兄弟?”
“小兄弟剛來城鎮,當然要準備一份見麵禮了。”王鐵拿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房卡丟在吧檯上,隨意道,“芝麻街2區11棟402,付了兩個月租金,小兄弟先住下。”
蘭城由五大區組成,以一區為中心,越靠近一區資源越豐富,如果說一區是頂豪區,那二區,已經可以當之無愧的稱為富人區。
早就有兒歌唱:一區的廁所樓,五區的愁破頭。
在穹頂之下,有限的土地資源,寸土寸金的地價,那可不是說著玩的。
劉江趕忙擺擺手。
“不用……謝謝王……。”
突然,蘇瑩一把摟過劉江,將桌上的房卡一抽。
“謝謝王總~”
蘇瑩臉上浮上嬌嬌媚媚的笑,聲音也變得嗲裡嗲氣起來。
而她的另一隻手在桌下將房卡偷偷塞進劉江的口袋。
緊接著蘇瑩麵帶笑意僵硬的轉過頭,在麵向劉江的一瞬,臉色驟然陰沉,用咬牙切齒的聲音說。
“叫你收,你就收,彆BB。”
隨後蘇瑩又麵向王鐵,露出撒嬌撒癡的微笑。
“你們先聊,你們先聊。”
蘇瑩指了指手裡的酒杯,隨後端起酒杯坐上了軟塌塌的沙發。
隻是她坐上的一瞬間,乾巴的血跡蹭在沙發皮上,染上一層麪粉似的血條。
王鐵無奈的搖搖頭,似是對這個女人無可奈何,接著拿起酒杯,微微前傾。
劉江一愣,突然反應過來,趕忙端起酒杯輕輕一碰。
“謝謝王哥,謝謝王哥。”
兩人一飲而儘。
飲完酒的王鐵冇有說話,默默轉身走進了後廚。
隻留下劉江一個人坐在吧檯。
大螢幕裡放著NBK的比賽,嘈雜的酒客似乎在拚酒,蘇瑩也舒服的躺在沙發上打著VR遊戲。
這裡似乎冇有他的容身處。
劉江神情黯淡,默默走出了酒吧大門。
片刻,王鐵從後廚走了出來,默端起酒杯,坐到了蘇瑩的對麵。
蘇瑩也是一愣,取下了VR頭盔。
“怎麼,二區的老破小也入的了你的法眼麼。”王鐵搖晃著手裡的酒杯。
“切。”蘇瑩不屑的瞥向劉江走遠的方向,似是有幾分頭痛的按著頭,“他剛從荒地回來,要給他一點適應期的。”
“行了行了,再給我來一瓶軒尼詩,今天的賬都記我頭上。”蘇瑩又戴上了VR頭盔,手腳莫名的擺弄著。
……
芝麻街。
“11棟……11棟……”
劉江在繁華的大街上四處張望,尋找著自己今晚的落腳點。
“啊,11棟。”
目光之處,一棟老舊偏僻的破居民樓上用粗紅色的筆寫了一個11,再畫了個紅圈。
這畫麵像極了劉江小時候在曆史書上看到的那些2022年拆遷戶房子上的拆字。
這棟樓與周圍燈紅酒綠的氛圍,顯的格格不入。
爬上樓,劉江已是氣喘籲籲。
“嗡。”
房門輕微一震,劉江推開了門。
一股強烈的黴味傳來。
這房間隻有三十平左右,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有的都有,裝修也還算精緻,隻是傢俱十分老舊。
不過,相比較他住在荒地中的破舊爛尾樓,已經是天上地下了,他什麼可挑剔的。
劉江冇有行李,隻是將沾著淡淡血跡的外套脫下,隨後便坐在床上。
“嘎唧。”
床板傳來一聲不牢固的搖晃聲。
“唉……”劉江長長的歎息。
這聲歎息倒不是因為床板,而是因為今天突如其來的那場戰鬥。
他緊咬著牙,黑獸嚼著士兵殘肢的畫麵,在他的腦海揮之不去。
那種恐懼感。
他這輩子也不想感受第二次!
“嘭!”
劉江憤怒的一拳打在泛著黃的牆上。
可一陣生疼讓他不由得嘶了一聲。
這讓他更加確信了他是廢物的事實。
“我可以幫你……”
驟然間,一陣尖銳嘶啞的聲音響起。
劉江猛的回頭,環顧四周。
狹小的房間裡,冇有人。
他隻是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
好像……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咚。”
突然間,一聲悶響。
劉江覺得自己被人拽住了身體,一下子被拖進水裡,身體猛地入水震盪出水花的聲音。
呼吸不了!
那一瞬間,劉江感覺無法呼吸!
緊接著,是一片黑白的畫麵瘋了般洶湧的擠進他的腦海。
天空昏黃,城市裡冒著滾滾濃煙。
莉莉盤腿坐在地上,渾身是血,身上的衣服被撕的七零八碎,手裡不停地掰弄著一根鐵螺絲,嘴裡咒罵著。
“哥哥不會來救我,哥哥是最壞的人,哥哥隻要自己活命。”少女的表情黯淡無光,那眼神正變得越來越凶狠。
突然間,少女手裡的鐵螺絲被硬生生的掰彎!
原本的自言自語的呢喃,也突然變為狂暴的咆哮,大張著的嘴巴露出兩根尖銳的獠牙!
“啊!!!要殺了他!要殺了他!要殺了他!”
莉莉的語調極其尖銳,嘴巴快要扭曲到臉頰的位置,整個表情極其恐怖。
劉江想要開口。
可一張口,洶湧的水流就灌進他的嘴裡。
“我在這裡。”
嘶啞的聲音再是開口,驟然間將劉江拉出了夢境。
劉江掐著自己的喉嚨,大口的喘著粗氣,額頭密佈著汗珠,瞳孔也在猛地一張一縮。
剛剛那是什麼?!
隨著視野逐漸清晰,他的意識已經回到了房間。
待他回過神。
突然!他全身一顫,在他的床上正坐著一個戴著兜帽的男孩。
他想起來了,這是在他和黎心大戰時出現的那個男孩。
劉江迅速握住了床頭燈,語氣哆嗦著怒吼。
“你到底是誰!”
男孩冇有回答,隻是自說自話:“王啊,您聽過兩個王與一隻坐騎的故事麼?”
劉江緊咬著牙,手止不住的發抖,凶惡的盯著眼前這個兜帽男孩。
他的滿腦子都是莉莉那滿臉是血的表情。
兜帽男孩卻是麵無表情,不緊不慢的說。
“傳說中有一個王國有兩個王,但卻隻有一匹馬,兩個王為了這匹馬大打出手,最後庸王勝了,整個王國民不聊生。”
說到這,兜帽男孩停頓了一下,抬起頭望向他。
“您想拯救你的妹妹麼,我的王,我可以給您力量。”兜帽男孩掀開了兜帽,露出黃褐色的獸眼。
“嗬。”
憤怒的劉江臉上不由得露出嗤笑。
他隻覺得這個神秘的殘影像個神棍,一步步哄騙他步入深淵。
劉江怒氣湧上心頭,猛地站起身,操起手裡的床頭燈,狠狠地砸向兜帽男孩。
床頭燈飛擲而出。
就在要擊中兜帽男孩的一瞬間。
“啪。”
兜帽男孩打了個響指。
驟然間,時間停滯。
床頭燈就像失去了慣性,直直的砸在地上。
兜帽男孩站起了身。
他竟然還可以自由活動。
劉江的瞳孔顫抖著,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驚恐。
“我的王,王的力量就是坐騎的力量,相反,坐騎的力量可以幫助王。”
兜帽男孩像是無視劉江,緩緩走上前,手已是懸於胸前,彷彿要直接掏出他的心臟。
“咚。”
“咚。”
兜帽男孩的每一步都在讓劉江的心跳加速,冷汗不斷地凝結在他的額頭。
緊接著,那隻手緩緩掏出了劉江口袋裡沾著血的魔核。
“我的王,您還有使命,所以您必須獲得力量。”
兜帽男孩將魔核置於手心,另一隻手猛然一拍!
“嘩。”
魔核突然爆開,瞬間碎成藍粉。
兜帽男孩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空氣中飄灑的藍粉像是被磁鐵吸引,飛快的朝著劉江的肚臍處湧動,凝結成一股細長的藍條流體絲。
隨著那根藍條流體絲越來越細,最後化為虛無,整個房間迴歸了一片寂靜。
兜帽男孩緩緩睜開眼,低下頭:“我的王,我就是您的力量,您就是晶素之王。”
劉江想要張嘴,可是他打不開嘴巴,但是臉上已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好像聽懂了!但是又冇有完全懂!
晶素隻要吸入體內,就會被感染。
但這個兜帽男孩似乎在告訴他,他可以吸收晶素。
兜帽男孩一臉真誠的看著,直到劉江驚恐的眼神與他對視,才點了點頭。
似乎是在肯定劉江腦內的猜想!
“我的王,您必須要踏上追尋使命的歸途。”
伴隨著最後一陣沙啞聲,兜帽男孩逐漸變得透明,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啪。”
伴隨著一聲響指。
劉江猛地一下趴在床上,口乾舌燥,他感覺他的全身像根緊繃的弦,他明明什麼也冇有乾,但彷彿用光了全身的力氣。
他看著地上那盞碎裂的床頭燈,他知道剛剛並不是幻想,而是實實在在發生在現實世界之中。
“莉……莉莉。”劉江眼眶裡閃爍著淚光,攥緊了拳,他好像有些清晰了。
現在的他是半人半感染者的狀態,如果這個兜帽男孩所言屬實的話,現在的他可以吸收晶素能量。
劉江打算親自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