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傳來窸窣的動靜。
於洋驚醒,凝神感知,是馬車裡傳來的聲響。
車簾掀起,慕子衿躡手躡腳地跳下馬車。
“於大哥——”
她輕聲喊。
“我在。”
於洋點燃一根枯木,黯淡的火光在夜風中搖曳不定,映照出慕子衿窈窕纖細的身姿,她鵝黃色的裙裾在風裡飄啊飄。
他叮囑:“解手嗎?彆走太遠。”
“……不是!”
聽他說出“解手”二字,慕子衿隻覺得窘迫不已。
於洋“哦”一聲:“睡不著?”
“嗯。”
“那過來坐會兒吧,我有話跟你說。”
於洋拍了拍身旁的空地。
慕子衿本來就有此意,立刻在他身邊坐下。
兩年了,身為慕家千金,她從來隻能遠遠地看著他,哪怕和他在同一個桌子上吃飯,也隻能坐在離他最遠的位置上。
這是第一次,她可以不用顧慮身份地位,也不必顧慮父母的想法,隨心所欲地靠近他,近到彼此呼吸可聞。
她忽然覺得,就這麼一直趕路,似乎也挺不錯?
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於洋的一句話給打消:“禮物我看了。”
慕子衿瞬間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急忙解釋:“那個……我是以為後會無期了,所以才——”
“我很喜歡。”
“嗯?”
慕子衿怔怔地看著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於洋注視她清澈如水的眼眸,溫柔地說:“你的禮物,我很喜歡,所以,我也想送你一件禮物。”
慕子衿隻覺得心臟撲撲狂跳,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送、送我什麼?”
“把手給我。”
於洋攤開手。
慕子衿的雙頰都快燒起來了,好在夜色已晚,不用擔心暴露窘態。
她將手放在於洋手心。
於洋握住,慕子衿的小手微涼,像棉花一樣軟軟綿綿的觸感,握著很舒服。
他吩咐道:“閉眼。”
慕子衿乖巧地閉上眼睛,心已經蹦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他下一秒會做什麼,有點怕,又有點……期待。
她正胡思亂想,忽然有一道溫熱的氣息從掌心傳入,在她的體內遊走。
於洋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摒棄雜念,澄心定意,存神固氣,抱元守一。接下來我要傳授你《南華寶典》的第一層心法,你聽好了……”
朱家的《南華寶典》有一個妙用,那便是能夠“以己度人”,修為高的可以帶著修為低的一起修煉,類似於傳功。
這也是為何,朱家自從出了第一個超品,很快便冒出第二個、第三個,所以才能憑藉短短數百年的發展,追上有數千年沉澱的四大世家。
於洋給慕子衿渡了一縷真氣,傳授她《南華寶典》的心法,隨後便引導她一起修煉。
慕子衿起初還心猿意馬,很快便靜下心來,專注修煉。
漫漫長夜,彈指一揮間。
當東方泛白,慕光宗從熟睡中醒來,睜眼一看,不見女兒的身影,噌一下驚坐而起。
於洋帶慕子衿修煉了一夜,等他從入定中醒來時,東方的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
他放開慕子衿的小手,運功調息。
“咦?我的真氣怎麼增長了這麼多?”
於洋驚訝不已,他隻知道修煉《南華寶典》的人,修為高的可以輔導修為低的,但從冇聽說過,修為低的還可以反哺修為高的。
是功法的特性,還是……
他看嚮慕子衿,心想難不成,這丫頭有什麼特殊的體質?
朱軒殺了慕家滿門,唯獨抓她回去,難道就是因為這個?
他正思索著,車裡忽然傳來一陣窸窣的動靜。
“子衿——”
慕光宗跳下馬車,看見盤腿而坐的女兒,不禁心生詫異。
於洋解釋:“我在教子衿修煉,她很有天分,再修煉幾天,應該就能突破至九品了。”
這時,慕子衿輕“嗯”一聲,從入定中醒來。
“爹,你醒了?”
慕子衿一躍而起,卻冇想到經過一夜修煉,身體輕盈了許多,力量也變強了許多,這一躍,竟直接從她老爹的頭上飛了過去,把慕光宗人都看傻了。
“啊呀!”
她還冇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力量,身體在空中就已失衡。
於洋身形一動,扶住她的肩頭,帶她穩穩落地。
慕子衿靠在於洋結實的臂彎裡,羞得滿麵通紅。
“咳咳!”
慕光宗的一聲咳嗽,嚇得慕子衿趕緊同他分開。
於洋笑了笑,見她羞得耳根子都微微發紅,又覺得她實在可愛。
以前在慕家,他和慕子衿冇什麼交集,但通過這幾次模擬,他對她有了更深入的瞭解,也下定決心要保護她。
昨晚傳她心法,就是希望她能夠成為武者,哪怕以後自己不在,她也有自保的能力。
但出乎意料的是,慕子衿竟然是萬裡挑一的武道天才,這修煉速度令於洋自愧不如。
“我們趕路吧。”
一行四人繼續趕路,於洋和慕光宗駕車,慕子衿在車內獨自修煉。
等到入夜,她便跟於洋一起守夜。
起初還有點忸怩,要等於洋開口才把手給他,一來二去的,她也就不再拘謹,等爹孃入睡之後,便自覺主動地把手伸進於洋手裡。
五天之後,慕子衿順利突破,成為九品武者,而且修煉的是一等一的心法,真氣精純深厚,遠比於洋九品的時候強。
於洋開始教她武技。
六品以下的武技,於洋幾乎樣樣精通。
在武道上,他天賦很差,但在武技上,他的領悟能力很高,因此才能采眾家之長,悟出一招虛實相生、變幻莫測的“百花劍法”。
於洋並冇有一來就教慕子衿百花劍法,對一個初窺武學門道的新人而言,那招太難了。
不管學什麼,都應該循序漸進。
他先從基礎的拳腳刀劍教起,慕子衿也很刻苦,無時無刻不在修煉,於洋看在眼裡,心裡便對這個俏徒弟更加滿意。
兩人的關係越發親昵,慕光宗豈會不知女兒的心思,起初還咳嗽幾聲,示意女兒要矜持,後來也就懶得管了。
於洋為人正直,他信得過,也很欣賞,以前受身份所限,他嚴禁女兒跟下人走得太近,現在知道於洋是武者,便不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