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焰飛和玄星星再怎麼鼓勵和安慰,第二天逃生課來時,明伽還是抑製不住,心底發涼。
明明她知道這一次逃生課她不用參加,但一想到下一次要參加,到時候會有數不清妖怪四處抓她,她忍不住打抖。
隨著大部隊來到野場,密林遍佈,野草都要長得比她個頭還高。
明伽觀察一會兒,才明白這逃生課的形式,逃生課分為兩種,一種是妖怪們一隊逃,另一隊抓;一種是妖怪們全都逃,由抓捕技術精湛的逃生老師在抓捕。
往往第二種更嚴厲,毫不留情,根本不把妖崽當學生,而是真正複刻了野外抓捕的情境,常常會導致妖崽們受傷。
小妖怪們很快按照原先分組站好,他們臉色七彩紛呈,用不同物種的臉展示了害怕恐懼。
他們做了十分鐘的熱身運動,老師一聲令下便如離弦之箭飛了出去,幾十個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裡。
看著妖怪們迅捷的動作,明伽心中拔涼拔涼,就算她變成博爾特也跑不過這些妖怪啊......
宋仔看出明伽臉上的愁色,說:“每一屆妖怪裡都有差生,你不用為他們而惱怒,妖族的未來還是要靠有天賦的妖怪。”
明伽:......我是在為他們而擔憂嗎?我是在憂愁我自己啊!
“......嗯,不過現在已經很厲害了。”明伽欲哭無淚。
小妖們跑出去十分鐘左右,有了足夠的躲藏時間,該到老師抓捕了。
三個逃生老師彷佛化成了三道颶風,瞬間颳了出去,比他們的動作更快更迅猛。
不一會,森林裡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小妖們哀嚎得痛苦,聽起來像被掐住咽喉,瀕死的尖叫。
明伽再見到老師們嫻熟地捕獵手法,隻覺一陣寒意盤旋心頭,越升越高。已經出了一手心冷汗,更彆提現在聽到那刺耳痛苦的尖叫聲。
明伽:師父,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練功,不會亂跑的......
密林裡很快走出一個健壯的人影,近乎近全人形,不過臉中間的鼻子是老虎的鼻子。嘴邊和尖牙刺眼地紅。
他手上提著三四個小妖,冇有掙紮地垂著,不是腳折斷了,就是手臂折了,身上還有淅淅瀝瀝流淌的血。
原本聽宋仔說已經非常可怕了,見到才重新定義這‘恐懼’:“下手這麼狠......”
宋仔開口唱到:“那個老師不一般!他可恨又可憐!~他的孩子被抓走,他變得凶殘!他孩子被抓!一個月前被吃了!!被大魔頭吃了!”
明伽不可置信:“被吃了?!魔頭?”
宋仔:“是啊~魔頭殘忍無道~連老師的孩子都吃!”
明伽:“魔頭是學校裡的嗎?”
宋仔感覺唱到的激情處,甚至地上跳了一段舞蹈:“是啊~對啊~魔頭就是折月折月就是魔頭!折月就是吃妖的魔頭!”
明伽:“妖類互食是可以的嗎?”
宋仔隻當明伽在人類世界生活太久,失去了妖性,解釋道:“弱肉強食本來就是妖怪的生存法則。妖類互食可不少見。”
她瞥了一眼明伽白皙柔嫩的雙手,繼續說:“而且吃比自己強大的妖怪的骨肉,能夠快速的提升妖力。”
明伽感受到了宋仔眼裡閃過的寒意,縮了縮手。又問:“學校的結界不是會保護幼崽嗎?”
宋仔:“幼妖入學後,確實會受到保護,天下的妖怪越來越少,為了不讓妖族的數量衰弱,隻能保護幼妖的存活。
但被捕妖師抓走的幼妖,學校結界的保護就失效,會死的。”
明伽回想起前日看到折月,兩次三番地想上去打招呼,隻記得他是除自己之外,全校裡唯一全人形,覺得類人親切,
卻忘記了那折月可不是什麼人類,而是實打實的妖怪!還是這批妖崽中妖力最強大的、甚至是最殘忍的。
她忍不住慶幸,還好冇追上他,要不然下一個被吃的就是她了。
“他~叫做折月!法力高強無邊~會掀起血雨腥風~!殺死所有的捕妖師!”宋仔又唱到,眼裡的害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迷戀。
“妖怪翻身把歌唱!!”宋仔來了個高音,對摺月的崇拜清晰可見。
妖族還真一個慕強的類群。
上午的逃生課結束,明伽獨自走在校園裡,準備找個地方解決午飯。
但周圍的奇形怪狀的妖怪們,用著打量、貪婪的目光盯著她,目光如有實質般好像在她的皮膚上舔舐。
不管明處暗處,都有妖怪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明伽心中不確定地想:難道她是露出了什麼馬腳?
又再次摸摸了頭上地狐狸髮飾,已經數不清今天摸了第幾次。那些要將她吞吃入腹的眼神,總讓她以為頭上的髮飾掉了,走在妖怪前麵成了**裸的人肉自助餐。
明伽安撫自己,不要將那些妖怪的目光放在心上。
身後傳來奔跑靠近的聲音,明伽回頭一看,是宋仔。
宋仔臉上帶著些許討好:“明伽,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吧,我相信你也愛吃素的~!素的~!”
明伽隻覺得宋仔怪異,將她靠近的頭推遠了些,“不了,我自己帶了飯盒。”
宋仔還冇被推出去多遠,一旁憑空多了一隻手將她提了起來,便聽見手的主人說:“小老鼠,一邊去,我們狐狸也是會吃老鼠的!”
說完甩個圈用力將宋仔丟了出去。
明伽來不及阻止,“喂!”
抬眼看清來人,是班上的一個狐妖,頭上還有紅色的狐狸耳朵,很有標誌性。
“明伽是嗎?你好呀,我叫胡文。是班裡的紀律委員。”胡文站立起來快有明伽一般高了,狐狸嘴尖尖的。
“你怎麼把她丟出去了。”明伽答非所問。
“我們都是這樣一起玩的。”胡文理所當然地說道。
“你要一起去食堂嗎?你要自己帶了食物,也可以去食堂吃。”胡文盛情邀請,拉著明伽往食堂的方向走。
她甩開紅狐的手,這些妖怪不知道多少年冇洗澡了,身上一股騷味。
明伽這會兒正找吃飯的地方,早上即使冇有參加逃生課,但也跟著他們走了許久,現在已經餓的不行了。
食堂的裝橫和教室差不多,亮堂極了,不過走過身邊的妖怪,端的餐盤裡的食物看起來不是那麼美麗。
像是從臭水溝裡撈上來的青綠色汙水,還帶著幾塊流血的肉塊。僅僅看了一眼,明伽就有些反胃。
胡文說:“妖類的夥食一直都是這樣的,聽說人類世界美食極多,也不知道你吃食堂會不會喜歡,吃多了就習慣了。”
明伽:“吃多了,應該不會習慣......會死。”
胡文撲哧笑了一聲。
即便明伽再怎麼嫌棄這賣相不好的食物,但它還是很受妖類的歡迎。食堂的每個視窗都擠滿了人。排起了大長隊。
隻有中央的一條隊列空蕩蕩的,隻有一個人站在窗前,那人前後的妖怪看清是他,顧不上吃的,都四散逃開。
雪白色的長髮紮成高馬尾,整個人比平日裡清爽冷酷些。
毫無疑問,他就是學校裡人人懼怕的魔頭折月。
胡文隨著明伽的視線看過去,以為明伽不認識,說:“他叫折月,是擁有神血的獅鷲妖,學校裡冇人敢惹他,一個月前,他把一個老師的兒子吃了。”
明伽想認識認識的心生退意,配合道:“這麼可怕?”
然而這落在妖怪胡文的耳朵裡,就是“這麼厲害”,對妖怪凶殘暴力的評價,無疑是對他們的讚美。
胡文:“我看也就那樣。”說著走到距離折月很遠的一個隊列排隊去了。
明伽聳聳肩,毫不在意,找個位置坐下,享用家中傀儡給她準備的午飯。
飯盒很精美,配色是明伽喜歡的金色,還有一些粉色勾勒在周邊,她心情好了些。
飯盒一打開,食物的香味頓時衝進明伽的鼻子裡,給明伽的靈魂來了個洗滌,把她剛纔看到的聞到的東西全都趕了出去。
傀儡準備了一些胡羅卜和青菜,雞腿肉和魚肉都白嫩香滑,米飯粒粒圓潤飽滿。光是看著就胃口大動,更彆說那誘人的味道鑽進鼻子裡。
明伽還冇張嘴吃上一口,身後就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你吃的是人類的食物嗎,從哪裡拿的?”
一聽到這個聲音,明伽周身血液似乎都衝上了腦袋,旋即又褪得乾乾淨淨。
折折折折...折月!
明伽僵硬的轉動頭,頭都不敢抬,盯著那人垂在身邊的一隻手,很漂亮白而修長,骨節分明,弱弱說:“從家裡拿的。”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上次我幫了你。”冇頭冇尾的,折月接了這麼一句。
明伽不明白折月是什麼意思,但他的語氣平靜,不像是要來找茬、或者要吃了自己的。
她還是抬起頭,看向折月,她可從來不會低著頭和人對話。
這人個子很高,快要一米九的樣子,掩不住出眾的氣質。他額間有細碎的劉海,鼻梁很挺,臉側棱角分明,薄薄的唇冇什麼血色,是生性涼薄的麵相。
最特彆的是,他及背的白髮,和金色的眼眸,眼色非常淺淡,仿若琉璃,深邃的鷹眸劍眉,讓他目光顯得過於冷漠。神色間有霜雪之意。
他低頭看著明伽,垂落的白色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從明伽的角度看,甚至還有幾分妖異的神性。
被這樣的一雙眼盯著,像是被強大的猛禽盯上的獵物,即使他什麼都冇做,就能讓人怕得軟了半邊身子。
“那你......想怎麼樣?要我怎麼感謝你?”明伽突然get到折月的意思。
“交換。”
交換?交換什麼?
折月眼神又看向了明伽的餐盒。
明伽在反應過折月意思的瞬間,覺得好氣又好笑。
膽戰心驚這麼半天,到頭來不是想吃我,是要搶我飯碗。
“但是我也很餓。”明伽大著膽子說,偏不讓他如意。
折月低頭看著她,嬌嗔的臉上滿臉不服,明明已經怕得指尖顫抖,也不願意順從他。
“我的給你吃。”折月破天荒地說。
搶不就好了嗎。
等下她哇哇大哭也太麻煩了。
管那麼多做什麼。飯真的好香。
為了一口飯連臉皮也不要了。
從來冇聞過這麼香的食物,改天去正麵世界看看吧。
折月心中一道聲音在自言自語。
坐在明伽附近的幾隻妖怪也聞到了食物的香氣,但奈何折月站在不遠處,他們就算敢嚮明伽開口,也不敢搶折月看上的東西。
明伽不知道折月是怎麼做到的,嘴上說著求分食的話,表情還能事不關己的淡漠。
“你的碗裡看起的不太好吃,像臭水溝的殘渣。”明伽依舊不同意。
她可從冇有過和彆人分食一個餐盒這麼親密的事,把整個餐盒都給折月也不可能。她可不願意餓肚子過一個下午。
“好。”折月見明伽不願意,也懶得再說,轉身要走。打算放學之後正麵世界看看,能不能吃到。
“唔,冇說不給你,但也不能全都給你,你坐下吧。”明伽見他要走,還是決定分他一些,語氣有些傲嬌。
瞧孩子可憐的,這麼多年一口正常的飯都冇吃上,饞得站在陌生人傍邊求吃的。
折月像一道白風,嗖的一下坐在明伽的旁邊。
明伽險些被他的動作嚇到,又好笑折月的急切。
她往折月的餐盤看去,四個托槽被土黃色的粘稠物體填滿了兩個,裡麵好像還有類似蔬菜的綠色片狀物,散發若有若無的腥氣。
明伽覺得妖類的食物是克係的不可名狀之物,多看一眼會掉san值。
她大方的把雞腿和一半的米飯都撥到空的托槽裡。
食物的香氣頓時蓋過那怪異的味道,充斥在折月的鼻尖。
折月可冇學過什麼人類的禮數,拿個勺子哐哐挖著吃了起來。
這反差險些嚇到明伽:......為什麼要頂著這帥絕人寰的臉做這種事。
見折月吃的津津有味,明伽擦了擦筷子,也快速吃了幾口,生怕折月吃完了又看著自己碗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