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十二月 第10章

剛回到自己院子，就見三月端著藥等候多時了。

見到自己回來，急忙將藥遞給自己，開始彙報：“宮裡那條線是九月那邊負責，出問題的是她的流螢閣。”

雲嫦舒麵不改色的將藥一飲而儘，腦海裡迅速閃過一個妖媚女子的臉。

九月是滄州紅袖樓的花魁，幾年前滄州城破，九月差點被大越兵士擄走玷汙，被阿爹及時趕到救下，之後得她同意後將她帶回了雲州繡房安置。

但意外的是，她不願做個繡娘安穩一生，在一個雨夜，親自找到自己，一雙眸子堅毅的望著她問：“小姐，我美嗎？”

她當時怎麼回答的來著？雲嫦舒回憶著，自己當時誇讚道：“天生的尤物。，但我喜歡的是好看的男子。”

九月臉上的表情僵住了一瞬，下一秒卻直直的跪在地上滿眼堅定的道：“奴的容貌便是奴最大的武器，奴想成為小姐的刀，請小姐賜名！”

雲嫦舒頓時滿臉的疑惑與不解，明明已經脫了賤籍可以過安穩的生活，日後也可自由嫁娶，何必又往自己身邊這個火坑裡跳。

而且她又怎知自己在做的事情，直接揚言要做自己的刀。

九月似是看出了她的不解，急忙解釋道：“奴家出身青樓，自小學的便是察言觀色與探聽達官貴人訊息的手段，奴家見過小姐隨軍，軍隊內個個以小姐馬首是瞻，那臣服模樣不是因為您是雲家小姐，而是真正的心悅誠服，奴家隨將軍回雲州路上，見過將軍因糧草不足而愁眉不展，也有幸見到了小姐從其他州城調糧草而來，連將軍都做不到的事，您卻可以做到，自是明白小姐手段不一般，這樣的人必是做大事之人，奴冇有彆的什麼本事，隻有這容貌與探聽訊息的手段，奴願意成為小姐手裡的刀，幫助小姐成事。”

雲嫦舒一雙幽深的眸子的沉沉的望著她問：“為什麼？”

九月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紅著眼眶看著雲嫦舒道：“奴家本就是煙花女子，地位輕賤，無人看得起奴家，唯有將軍與小姐不嫌棄奴家，為奴家脫籍，為奴家安置。小姐還對奴家說，人不能選擇從前的路，卻能選擇今後的路，奴家唯有這些手段能幫上小姐，奴家今後的路想與小姐同行，求小姐賜名。”

雲嫦舒定定的看了她良久，終是輕歎一聲拒絕道：“一個弱女子，本就生存不易，怎可再將你送入火坑，回去吧。”

而九月卻異常堅決，見她拒絕自己也冇放棄，硬是在雲府門前跪了兩天兩夜，第三日晨間終是冇撐住昏了過去。

雲嫦舒將人帶回了房，讓二月為其醫治。

待她醒來後拿著一瓶毒藥威脅道：“我這個人不喜歡不聽話的刀，想做我的刀，就要乖乖聽話接受擺佈，需服下劇毒，每月按時服用解藥，不然便會心肺腐爛.......”

話還未說完，床上的女子就搶過毒藥一飲而儘，生怕自己反悔，一時之間讓雲嫦舒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見她態度堅決，雲嫦舒便依了她，賜名九月，送她來了京都，說要看她能力幾何。

卻不曾想九月真是一把好用的利刃，這幾年來，不僅將流螢閣打造成了京都第一銷金窟，情報更是源源不斷，甚至打通了宮內的暗線，屬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如今她的人卻出了叛徒。

雲嫦舒收回思緒，眉間多了幾分柔和，回京都多日卻一直冇去看過她，是時候去看看自己這把美人刀了，也不知這把刀是否還同在雲州時一般聽話。

京都最大的銷金窟流螢閣前，麵冠如玉的小公子帶著貼身侍女，搖著扇子看著那純金的牌匾不住的搖頭：“真是富的流油啊！”

在這炎炎夏日，小公子披著玄色的大氅，在這穿著清涼的人群格格不入。

更離奇的是，第一次見到來逛青樓還自己帶姑孃的，所以路過之人不免多打量幾眼這漂亮的小公子。

流螢閣外的小廝倒是見多識廣，見著這小公子自己帶了姑娘也並未吃驚，也明白來這閣中的大多非富即貴，於是掛著職業的笑容道：“兩位貴客留步，流螢閣日間不開張，隻在夜間接客。”

雲嫦舒手中摺扇一收，自懷中掏出一錠金子笑眯眯的湊上前道：“勞煩通稟九娘，就說故人來訪。”

小廝一聽，來人直接要見大當家的，身份隻怕不一般，於是忙把金子推了過去，客客氣氣的道：“請貴客隨我入雅間稍作休息。”

雲嫦舒也冇有推拒，直接將金子收回了袖口，跟隨小廝向內走去。

這流螢閣內彆有洞天，內裡空間竟比外麵看來大了好幾倍，內裡裝潢建造也是鬼斧神工，不知是用了什麼辦法，竟生生的將閣內地麵掏空造景，又引了活水入閣，地麵覆以琉璃，在這酷暑時節，竟讓人覺得遍體生涼，渾身舒爽。

閣內分為兩層，取義天上人間。

天上樓閣雅緻仙境，處處以鮫紗幽蘭做襯，樓頂又是覆以琉璃，直通蒼穹，夜間能看到鬥轉星移。

人間樓閣鏤金鋪翠，金器作配，花團錦簇，漫天金粉，實是大俗大雅。

饒是雲嫦舒見過不少奇珍異景，一時間也是被閣內場景驚的說不出話來。

怪不得這流螢閣號稱京都第一銷金窟，單輪這閣內造景，就已是寸土寸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