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進化 第7章

“腦機......”陳遊疲憊地趴在桌子上，彷彿從遙遠的噩夢中醒來。

早餐店牆上的掛曆，這是2020年8月6日的早上7點20分。這是個塑封封皮，內部三合板填充的廉價小方桌。

“你說什麼？腦機？”張弦趕忙扭開了錄音筆，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筆記本試圖記錄下來陳遊的狀況。

“有個警察一直纏著我......叫......江文。”陳遊努力回憶著剛纔的瞬間，嘴巴裡還咀嚼著不知何時塞入嘴中的包子。

“你慢慢說。”張弦又幫陳遊打開了一杯豆漿，故作鎮靜，“我們有的是時間。”

此時，張弦的心裡其實是非常慌張的。這次暑期課題研究，難道就要砸在陳遊這樣的小混混手上了嗎？

————

張弦和陳遊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人。

張弦是係裡的尖子生，不僅成績拔尖，平時還積極參與係裡的實驗項目，因此剛進入大二就被選調為了係裡的助教；而陳遊呢，則是俗稱網癮少年，冇考上大學，自學編程，混跡於論壇貼吧，平日以接一些零散的編程工作為生，整天做白日夢。

這樣的兩個人是怎麼會產生交集的？

大學的暑期課題研究，多為社會調查或者為某項研究收集數據，除了車馬勞頓的費用，一般不會給學生額外的經費。學生也並不為賺錢而來，更多的是像張弦這樣來豐富自己的經曆。

而今年的暑期課題研究，給的經費出乎意料的高。這也是第一次大學的暑期課題研究居然有校外的讚助，這筆讚助來自一個叫做“SH集團”的社會團體。

張弦作為係裡的第一名，自然輕鬆獲得了參與課題研究的資格。

課題研究的內容很簡單：用係內特製的儀器，測試微電流對人體的影響。微電流的強度是經過特殊調製的，非常微弱，即使皮膚非常敏感的人也隻會感到微微刺痛，但是否會有什麼不好的後果並未告訴試驗者。為了緩解參與試驗者的擔憂，每位試驗者都會獲得一筆高達四位數的“感謝費”，無論實驗結果如何。這也是這次課題經費預算非常高的原因之一。

張弦的任務就是充當一個獵頭，去尋找願意參加測試的人。

陳遊看到這張試驗招募貼，是在論壇上麵。

“我看到了你發的帖子……你們在招募誌願者對嗎？”

“對是我發的。”

“這個微電流……會有什麼後遺症嗎？”

“這個還在實驗階段，所以我冇法給你打包票。但我能告訴你的是，到現在為止一共有42個誌願者，都冇有任何的不良反應。他們評價是——酥酥麻麻，就像是非常輕緩的電療……更何況還有一大筆錢可以拿呢。”張弦在電話那頭說道。

他們約見在陳遊所在小區的公園裡。因為小區規劃的早，這座公園也算是上個世紀留下的小區住戶福利。隨著市裡的新房子越造越多，這裡的住戶都慢慢搬走了。平日裡幾乎冇有人來這個公園裡散步。

等到陳遊戴上特製的儀器，微弱的電流逐漸像藤蔓一樣爬滿他的全身，他才明白自己並不是張弦口中“幸運的大多數”。

陳遊隻感覺一陣刺痛，就像是一根長針紮進了太陽穴，他想喊叫卻喊不出來。

他難受地張大了嘴巴，想抬手摘掉儀器，但還冇等胳膊抬起，就倒在了石頭長凳上。

張弦冇有料到陳遊會有這樣激烈的反應，馬上打開了研究手冊的緊急說明頁麵：

“請不要撥打120。”

張弦呆站在那裡，心臟蹦蹦蹦跳著，顫抖的雙手已經不聽從使喚。為了研究課題能順利結課，她慢慢放下了手機，顫抖著翻開下一頁：

“請馬上聯絡SH集團！”

“喂！…我這裡……有人……有個誌願者暈過去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緩緩傳來一箇中年女人的聲音：“打開錄音筆，記下來他的狀況。把地址告訴我，馬上會有人過去。”

“可是……”

“他馬上就會醒過來的。”

嘟嘟嘟，電話被掛掉了。

———

幾分鐘後，陳遊甦醒了過來。

“腦機……我怎麼……在早餐店裡？”他想去摘掉頭上的儀器，卻發現早已被拿走了。

張弦已經悄悄把儀器藏進了包裡。就在陳遊失去意識的幾分鐘裡，她找了晨練的兩個大爺，把陳遊抬到了小區門口的早餐攤上，說他是宿醉暈倒在公園裡。

“腦機……”

……

陳遊吃著早餐，把夢境中的審問室、有人跟蹤他、江文上門調查等等細節，一五一十都告訴了張弦。

“你們是怎麼做到的……能讓我產生這樣的幻覺。這是不是網上說的清明夢。”陳遊曾經在論壇上看到過清明夢的介紹，於是馬上把它們聯絡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馬上會有人來接我們。”張弦認真記錄著陳遊的一舉一動。

一輛黑色麪包車停在了攤位旁，將張弦和陳遊請了上去。

———

這個辦公室巨大無比，環形的落地窗把整個朝陽的商區都納入眼簾。

“這個就是SH集團的辦公室？讚助我們科研項目的那個公司。”張弦對SH的名聲早有耳聞，但也是第一次看到裝修如此氣派的辦公室，不免一聲感歎。

不過多久，門打開了，進來了一位中年女性，旁邊攜眷著幾個保鏢。她，應該就是董事長。

削瘦但是四肢鏗鏘有力，頭髮就像一縷瀑布上白下黃，髮梢有些乾枯，沾染著歲月的痕跡；皮膚呢，白皙無比，兩眼深邃有神。

“我是劉一鳴。”這個名字，對張弦來說也熟悉不過了。大學北京校區翻新的生物實驗室就是以劉一鳴的名字命名的。學校的生物學係專用扶貧獎金，還有其他不少生物項目都是劉一鳴通過SH集團的名義進行資助。這些年，學校的生物學係的社會資金來源，有一半都是來自劉一鳴的捐贈。

“你就是張弦。王教授跟我提到過你，說你很聰明很優秀，是係裡的尖子生。這次的暑期課題也是特意挑你來做。”

“我也是本著實事求是的態度……但是在他身上出了問題……”張弦低著頭，準備接受劉一鳴的批評。在樣本選取的環節上出錯，這是科學上非常低級、不能容忍的。

“你做的很好。”

這個回答讓張弦大吃一驚。她抬起頭睜大了眼睛，試圖從劉一鳴的嘴裡找到一絲合理的解釋。

“其他的誌願者結果都很好，冇有人發生暈厥。我詳細記錄了他們的反應和感受……”張弦伸手去拿包裡的記錄本。

“他們不重要。”

劉一鳴按通了桌上的呼叫按鈕：“拿進來吧。”

門口等候已久的兩個西裝壯漢抬著一個半人高的機器進了辦公室。

“你們應該認識它吧。“劉一鳴指了指張弦剛從包中掏出的腦電儀，“它是完成品。你們手中的是簡易版。”

這台機器渾身通黑，外形像是一個棺材，上麵有清晰的人形輪廓，應該是要人躺進去。

“陳遊先生。現在請您進入這台腦電儀。”

“我早上已經因為你們的破儀器暈過去了一次，這個應該不是你們承諾的實驗內容吧！而且到現在也冇有人跟我解釋你們究竟要做些什麼。把實驗補貼金給我！我不玩了！”

陳遊剛從早上的暈厥中緩過勁來，一聽說要再把他塞進這個裝置裡，馬上就不願意了。

“誌願者補貼可以給到100萬。你隻要配合我們的測試，錢馬上可以打到你的戶頭。”

陳遊猶豫了。往日的拮據讓他吃儘了有一餐冇一餐的苦頭，假如有了這100萬，他的生活會有質的提升。他可以搬出合租的地方，自己找一個一居室。那台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小液晶顯示屏也可以換成最新的帶魚屏……陳遊混跡網絡太久也貧困了太久，以至於連得到一百萬之後要做什麼都聽起來那麼冇有野心。

全場安靜了幾秒。陳遊攥緊的拳頭也鬆了開來，眼神閃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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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幫我們。”劉一鳴突然站了起來，對著陳遊說道，語氣無奈但又飽含自尊。

陳遊和張弦被突如其來的求助給整懵了。張弦不敢相信SH集團董事長這樣地位的人會請求像他們這樣的小人物的幫助。

“您不必……”

“你們知道人可以預知未來嗎？”劉一鳴開始不緊不慢地講述閃回的故事。

“其實你們上午的昏厥，哦那並不是昏厥。嚴格意義上來講那個叫做‘閃回’。”

劉一鳴翻看著張弦的實驗記錄，繼續說道“你看到的審訊室、腦機，包括那個叫做……江文的警察，都是真實存在的。隻不過不是現在，他們都在未來。”

還冇等陳遊和張弦將這個重磅資訊消化下去，劉一鳴喝了口茶，繼續說：“有一個叫做造訪者的外星種族，已經覬覦我們的地球很久了。陳遊，你的能力可以幫助我們對抗造訪者。”

“可為什麼是我？彆人難道不行嗎！”

“我們的簡易版腦電儀，”劉一鳴眼光移到了張弦手上拿著的小儀器，“是一個經過特殊調製的微電流刺激係統。它的電流設計非常巧妙，隻有閃回潛能極強的人纔會被它刺激到。而像你這樣的強烈昏厥、甚至觸發了兩次閃回的情況，我們這些年也是第一次見到。”

夢境中絲絲畫麵又衝上陳遊的腦門，那些都是我的未來……

“我們需要你幫助我們，去瞭解更多關於未來、關於造訪者的事情。這樣我們才能思考應對它們的策略。”

“隻要進入這台機器，你就能成為救世主。”

陳遊思考了一會，心中似乎也冇有什麼值得牽掛的。

“那筆錢……”還冇等陳遊說完，手機已經傳來了銀行轉賬的叮叮聲音。

“等任務結束，我們還會給你額外的費用。”

陳遊看著眼前像直立棺材的腦電儀，靈魂似乎快要被吸進去。他點了點頭，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