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已經醒了過來,隻是整個人不再像以前一樣與左鈞開玩笑了,他懷中抱著阿黃的屍體,宛若丟了魂魄一般,麻木地倚靠在樹上。
見到易天如此模樣,左鈞心中很是心疼,卻是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得安靜的守在其身邊。
不隻是易天,天道門僥倖活下來的弟子們亦是守著生前與他們關係極好的同門屍體落淚痛哭。
隻可惜,人死不能複生,縱使活下來的人如何痛哭,也不能改變些什麼。
望著滿地的屍體,玉樹真人、玉書真人、玉鴻真人心中亦是發痛,但作為天道門弟子們的主心骨,他們隻能將悲痛的情緒內斂起來。
正在這時,從遠處跑來一名天相寺的弟子,見到三位真人行禮後,氣喘籲籲地說道:“慧遠大師吩咐弟子告知三位真人,在西北方向發現魔道妖人正在捕捉一頭霜狼,希望三位真人前往與慧遠大師會合。”
聞聽此言,玉樹真人三人連忙吩咐門下弟子將死去的弟子就地埋葬,隨後便祭起法寶向西北方飛去。
小半個時辰後,三位真人來到西北方,便見慧遠大師已經與藥王穀的羅穀主以及無憂洞的江洞主會合,此時三人正藏在一塊巨石後注視著前方。
順著慧遠大師等人的目光望去,此時,青龍聖使獨自一人正在與霜狼周旋著,不過看霜狼身上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便知道這頭本不該出現在東翠山的霜狼已經是強弩之末,而且看青龍聖使所施展的術法,竟是要將這頭霜狼活捉!
“霜狼向來都是在北靈原那一帶活動,為何會出現於偏於南方的東翠山之中?而且看那霜狼的體型也不似是普通的霜狼,更像是首領一樣的存在!”玉樹真人遠遠望著,疑惑道。
“的確是奇怪,恐怕那些魔道妖人出現在東翠山附近,必定是與這頭霜狼有關!”玉書真人微微點頭,說道。
“北靈原相距此地有數萬裡之遙,怕是魔道妖人在活捉這頭霜狼的時候,卻被這頭狡猾的霜狼趁機逃走,然後在魔道妖人的驅趕之下才跨越數千裡來到東翠山,隻是這頭霜狼究竟有什麼奇特之處,魔道妖人竟然要將其活捉?”玉鴻真人思索了片刻,亦是心中疑惑。
“魔道妖人行事作風向來詭異,雖不知他們為何要活捉這頭霜狼,但既然吾等是因魔道妖人而來到這東翠山,如今又發現了此等事情,必不能讓魔道妖人得逞!”這時,很少言語的江洞主開口說道。
“阿彌陀佛,江施主所言極是,凡是魔道妖人所為,必是為禍蒼生之事,不知三位真人如何看?”慧遠大師雙手合十,頌出一聲佛號後讚同了江洞主的話,轉而問向玉樹真人等人。
“吾等身為正道之人,自是不會讓魔道妖人得逞,既然如此,那吾等可趁魔道妖人正在與霜狼周旋的間隙,將其誅殺便可!”玉樹真人微微點頭,說罷便化作一道紫芒衝向青龍聖使。
此時,青龍聖使正在施展九幽宗秘法將霜狼擒住,可當秘法施展到一半的時候,眼角的餘光便看到一道速度極快的紫芒襲來,於是迅速打斷施法,將雙臂擋在身前。
匆忙之下雖是將玉樹真人的攻擊擋住,卻是在猝不及防下被擊飛出數丈遠,待到穩住身形,青龍聖使雙目微眯,冷聲道:“玉樹真人偷襲於我,可是正道作風?”
玉樹真人手持靈劍,望向青龍聖使淡淡說道:“爾等魔教妖人,勿要與吾談及作風!”
青龍聖使聞言,冷哼一聲,右臂一抖便從袖中抖出一件長鞭法寶,手持長鞭便將正欲逃跑的霜狼捆住,隻聽那霜狼哀嚎一聲便被捆了個結結實實。
與此同時,青龍聖使左手結印,霎時間在其身體周圍湧現出一股濃鬱的深青色霧氣,將其籠罩在其中。
那深青色霧氣在青龍聖使的催動下不斷繞著周身旋轉,眨眼間便化作一條猙獰青龍,隻聽一聲龍吟響徹林間,那猙獰青龍便張著巨口向玉樹真人撕咬而去。
玉樹真人見狀,自然是不敢大意,正欲施展術法抵擋襲來的猙獰青龍,卻見數道身影從遠處閃現而來。
突然出現的幾人,讓青龍聖使一驚,若是他與玉樹真人一人鬥法,尚能打個平手,若是再加上這幾人,根本毫無勝算可言。
於是青龍聖使當機立斷,不再管那已經被捆住的霜狼,化作一道青光暴退而去。
慧遠大師以及其餘四人正欲去追,卻是被玉樹真人攔下:“諸位莫要再追!”
“玉樹師兄,為何不追?”玉書真人不解地問道。
玉樹真人望著青龍聖使的方向望去,說道:“魔道妖人向來詭詐,恐有詭計,如今將霜狼救下,將魔道妖人的計劃破壞,也算是不錯。”
說著,玉樹真人收回目光,向嗚嗚哀嚎的霜狼走去。
……
數日後,四大門派的弟子在東翠山繼續再未尋到魔道妖人的蹤跡。
此次誅魔,唯有趙淩帶領的天道門弟子遭遇襲擊,造成千人的傷亡,其餘三大門派則是無一人受傷。
又過了幾日,玉樹真人等天道門師長帶領著門下弟子回到門派中,並將此次在東翠山發生的事情告知了掌門真人,得知門派內弟子傷亡竟是有千人之多後,沉默了許久才讓玉樹真人將戰死弟子的名字刻在天道碑上,以此銘記。
門派中,易天抱著阿黃的屍體向後山走去,在路過演武場的時候,他偏過頭便看見了霜狼,此時捆著霜狼的長鞭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牢籠。
霜狼身形巨大,相當於五頭黃牛般大小,似是感受到易天的目光,原本閉目臥在地上的霜狼緩緩將雙目睜開,隨後便發生了一件讓易天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
霜狼竟然可以口吐人言!
“年輕人,汝這是要去往何處?”霜狼未曾張口,卻有聲音傳來。
聽到霜狼的話,易天隻感覺此事極為怪異,正欲離去,卻又是聽到霜狼的聲音。
“年輕人還請留步,莫要害怕。”霜狼微微抬起頭,露出極為人性的善意目光。
聞言,易天停下腳步,安靜地看向霜狼。
“吾能感受到汝心中的悲傷,可否與吾講講?”霜狼再次發聲道。
易天看著霜狼,沉默許久,這才悲傷地說道:“阿黃死了,我要親手將它埋葬在後山。”
“年輕人,汝講的阿黃可是你懷中的那條黃犬?”霜狼聞言,問道。
易天點頭。
“不,它並未死,吾能感受到它的魂魄在掙紮,它很痛苦……”霜狼似人一般搖了搖巨大的狼頭。
“怎麼可能?阿黃它已經生機儘失,怎麼可能未死?”說著,易天便說道,隨即似是明白過來,忙問道:“你是說阿黃的魂魄很痛苦?”
自從易天拜入天道門之後,玉清真人便對其講過,這個世間極為奇妙,萬物皆有靈魂,靈魂不消不滅,便不會死!
“自然是還未死去,若是吾所料不錯的話,它的魂魄隻是被禁錮於體內,它想要衝出禁錮,便會不斷消耗魂魄,待到魂魄消耗殆儘的那一刻,它纔會真正死去,更何況如今它的肉身尚未腐爛。”霜狼望著阿黃的屍體,緩緩說道。
聽到霜狼此言,易天頓時跪在地上,情緒激動道:“前輩可有破除禁錮之法?”
見到易天忽然跪下,霜狼猶豫了一會兒,隨即說道:“破除之法自然是有,可若是一旦施展,吾的魂魄便會與黃犬的魂魄糾纏在一起,那時黃犬不再是黃犬,吾亦不是吾,汝可願?”
聞言,易天沉默了。
霜狼能口吐人言,自然是達到了靈獸的階段,若是以方纔霜狼所講的代價施展破除之法,其後果自然是易天所不能接受的,就算霜狼願意,他也不會願意。
沉默許久之後,易天站起身,對霜狼謝道:“若是以前輩與阿黃為代價,我自然不願,謝前輩指點。”
說罷,易天轉過身繼續向後山走去。
隻是還未走出幾步,卻是被霜狼叫住:“汝心之所善,吾已見到,既然如此,吾便將那禁錮破除,隻是汝要答應吾一件事情。”
聽到霜狼所言,本已失去希望的易天眼睛一亮,再次看向霜狼,道:“前輩若是能將阿黃體內的禁錮破除,莫說一件事情,就是十件、百件事情,也一定為前輩辦到!”
霜狼露出一抹極為人性化的笑容,對易天的回答很是滿意,道:“吾隻需要汝幫辦一件事情即可,至於是何事情,待到破除黃犬的禁錮再說吧。”
“謝前輩!”易天再次跪在地上感謝。
“此時人多眼雜,汝先離去,待到深夜再來此處即可,去吧。”霜狼囑咐一聲,便再次閉上了雙眼。
易天向霜狼一番行禮後,便帶著懷中的阿黃離開了,途中遇上了左鈞,左鈞見到易天臉上掛著笑容,以為易天想開了,心中亦是十分高興,交談幾句後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