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石頭縫蹦出來的野猴子。”
孫大聖,出自街角說書老爺爺口中的神話人物,仙石孕育而生,三頭六臂,刀槍不入,法力通天,一個筋鬥便是十萬八千裡……無人不知的幻想人物,對於小孩有著莫名的吸引力,無比憧憬與嚮往。
“出生就有將近一米個子的我一定就是孫大聖!”天真的我曾很長一段時間對此深信不疑。
小孩會徹底遺忘三歲之前的記憶,雖然冇有任何科學依據,但在記憶之初,體格年齡莫約三歲左右的我正進行的人生中的第一次偷盜。
就如同憑空出現在集市中央,來往的行人,奔馳的馬車,周圍五花八門的攤位,遠處高大雄偉的建築,天空又為什麼是灰色的?如同剛誕生的嬰兒,對於眼前的一切一無所知,對所有的一切感到陌生,陌生到好奇,好奇到迷茫,迷茫到害怕……
我是誰?
這是哪?
這些都無所謂!
啊,我忍不住了,腹中的空虛感,渴望著填充;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邪欲,不斷膨脹;不計後果的犯罪,也無所畏懼;貪婪的目光隻是不停在目標——水果攤上最邊緣,最普通的毛桃,與攤主——肥胖大嬸之間來回掃蕩。
攤主慵懶的躺在椅子上,最引人注目的腰間,一層一層疊加的贅肉,肉與肉的交彙處,將身上寬鬆的連衣裙深深的夾在裡麵,形成一條條偌大的縫隙。本應在女性胸部傲然挺立的雙峰卻不見蹤影,取而代之是兩者合二為一的集合體,一大坨全蛋白組成的不知名部位與贅肉渾然一體。還稱得上是脖子的肉圈上鑲上著一張龐大的臉盤,臉色紅潤,如此搭配像極了餐盤上的“剁椒魚頭”。豐滿到讓人畏懼的臀部下,鋼鐵鑄造的椅子發出痛苦的申鳴,隨時有崩塌的危險。
唯有頭頂齊肩的烏黑長髮證明她還是一名還算年輕的女性,但她還算得上是一名女性嗎?亦或者說她還算的上一名人類嗎?簡直就是一坨不知名——噸級生物!
她漫無目的得搖晃手中的蒼蠅拍,試圖驅趕水果上邊的蚊蟲,但效果甚微,如此差勁的環境,會有顧客嗎?答案是冇有。我在此已經觀察了許久,或者是因為緊張的氣氛顯得時間流逝得緩慢,誤判時間已經過了很久。攤主早已呈現出昏昏欲睡的模樣,即使我早已被**衝昏了頭腦,但身體始終在微微顫抖,心臟卻在胸前猛烈跳動,腳就像在地上生了根,無法邁出這第一步。
“這是個好機會。”
獵人隻會在獵物最鬆懈的時候下手,貫徹以快丶準,狠三原則,以它來不及反應速度,準確無誤的攻擊到要害,一擊斃命絕無反抗之餘。在此之前必須要隱藏,必須要忍耐,機會隻有一次,失敗意味著一無所獲。
“沒關係,一定會成功的,抓上桃子,擠進人群,即便被這肥婆發現了,也不可能追得上我。”
**完全支配了我的身體,驅使著我的身體緩緩向目標一點點兒移動,一點點兒移動……
“還剩最後一點點…”
攤主依然在打著瞌睡,根本不曾察覺我的存在,右手不自覺探了出去,很快就傳回了反饋。柔軟的絨毛,冰涼的果皮,握在手心裡實沉的觸感——成功得手了!
瞬間內心的躁動,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激動與喜悅,身體的所有負麵狀態也不複存在,一個箭步轉身就要逃之夭夭,右手也迫不及待得將毛桃往嘴裡塞……
“嗚……”
大意了,勝利的喜悅完全矇蔽了我的雙眼,卻未能注意到另一個龐然大物的存在,如果我能稍微注意下週圍的環境,一定能夠避開眼前的結實大漢……
剛塞進嘴裡的桃子還未來得及品嚐它鮮美的汁液,就一頭撞在大漢鐵柱般結實的腿上,我身高與他膝蓋齊高,臉部更是準確無誤的扣在了他堅硬的膝蓋上。嘴邊的桃子突破牙關整個塞了進去,龐大的衝擊力更是將弱小的我震出兩米開外,背部向下,向著地麵狠狠砸去。
僅僅一瞬間,還未來得及反應就已摔在地麵,四肢上揚,背部著地,口中的桃子和著鮮血與碎牙噴了出去,上下四顆門牙儘數連根拔起。緊接著全身湧上強烈的疼痛感讓我不停得抽搐。口中流淌著的鮮血,所散發出濃烈的血腥味迅速瀰漫在口腔,明明是自己的血液,卻讓我感到噁心,聞之慾吐……
躺在地麵,蜷縮著身體,雙手捂住口鼻,此等狀態連慘叫都不能實現,隻是不停的哽咽,眼睛裡的淚花不停打轉,但終歸是冇有奔湧而出。邊上便是水果攤,這一撞將我送回了案發現場,落地動靜並不算大,但還是下意識回頭望了一眼,不料與肥胖大嬸對上了眼——她被驚醒了!
掉落在地上的桃子,與攤位上的不能說略有所同,簡直就是一模一樣!上插著依稀插著我的門牙,她狠狠的盯了我一眼,又瞟向一邊的強壯大漢,很快便推論出事情的來龍去脈,起身就要朝我走來。剛纔還睡意朦朧的臉龐清醒後染上憤怒,顯得格外猙獰。原本就異常肥胖的身形起身後便更加龐大,邁出步伐更有排山倒海之勢,撼動大地,塵埃四起,好比猛虎出山。
眼見攤主一步步逼近,我好想逃,卻逃不掉,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強壯大漢早已閃得無影無蹤。她伸出拳頭般的手掌,肥碩到看不見五指之間的縫隙,如對待小雞般掐住我的脖子,提到半空與她同高。
“小兔崽子,敢偷老孃東西是吧?”
完全符合她外表的粗獷語氣,如此近的距離更是震得我耳根生疼。
“你父母在哪裡!”
話落,又感覺脖子間的力度重了一分。
呼吸困難,好難受,好難受……
我試圖掙紮,但一切都是徒勞的,眼中淚花旋轉的更快了,為什麼淚水滿而不溢?
“喂,聽得見我說的話嗎?你是聾子嗎?還是啞巴啊?”
她的手臂連著我的身體輕微搖晃,眼中的液體止不住得流了出來,這並不是畏懼對方的強勢而害怕流出的眼淚,也不是被人如此對待而覺得憋屈流出的眼淚,這是揭開隱藏內心深處傷疤所產生傷痕中滲出的鮮血啊!
“我……冇有……父母~”
我並不知道父母所謂何物,卻又肯定我並冇有父母,隻是承認了這一事實,心中湧出一股強烈的情感讓我的心臟隱隱作痛。
“啥?冇有父母?你真當自己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野猴子啊?”
我瞳孔不經意地微微一縮,眸底有道淩厲的光芒閃過,眼淚戛然而止。
“老闆娘何必和一小乞丐較真,生意還做嘛?幫我選幾個又大又紅的蘋果,年齡大了腿腳不方便,可彆讓我等太久啊。”
原本熱鬨非凡的集市唯有肥婆在這鬨騰,其餘人都安靜欣賞眼前的欺淩行為,卻無人製止這一鬨劇。直到人群中響起一蒼老的聲音顯得有些有氣無力,卻準確無誤的傳進了攤主的耳朵,她扭頭向自己攤位望去,確實有個耄耋老人杵著柺杖站在攤前。
“哎喲,不好意思啊,我這就來。”
攤主轉過頭以嫌棄的目光又將我全身掃描了一遍:齊肩的黑長髮不知道多久冇有打理,也從來不曾清洗,併成一團且雜亂不堪,表麵粘上了不知什麼液體,其中還摻雜著不少小東西;身上裹著層算不上衣服的布料,也臟得辨彆不出原本的顏色;裸露在外的四肢瘦得皮包骨頭,又黑得如同煤球;眼淚流過垢麵留下兩條白痕,透過發隙勉強能夠看見眼睛……大約三歲左右的一個小孩,竟無法辨出性彆!
“身上並冇有任何裝飾品,真不知道是冇做好夢,還是冇睡醒,我竟妄想從一個小乞丐身上撈點好處?”
就像丟棄垃圾一樣,隨意的將我丟棄在地上, 便轉身迎向她的上帝。
熟悉的地麵,邊上掉落的毛桃還在原地,觸碰地麵的手指傳來黏糊糊的感覺,那是我噴出的血漬,熟悉的天空依然一片灰暗。
成“大”字仰躺在地麵,全身每寸肌膚,每處器官都隱隱作痛,按耐不住的興奮感使我的身軀微微顫抖,嘴角上揚45°,冇差點笑出聲音來。
人類的起源,我的存在,為什麼我可以肯定自己冇有父母?就在剛纔我知曉了答案——“我是石頭縫蹦出來的野猴子”。
後麵瞭解到孫大聖的傳奇,我對這個答案更加深信不疑。
“我就是孫大聖,我是特彆的存在!我一定擁有特殊的能力!”
(情報公開:“我”確實不存在賜予自己生命的父親與生育“我”的母親,也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當然這一切目前階段的“我”並不知曉。雖然“我”是特彆,能夠在這個世界獲得一定的經驗和技能,但是以人類的形態存在,受到其枷鎖的限製毫無用武之地。隨帶一提,掉落在地上的毛桃後來被“我”撿起,由於門牙儘數脫落,隻能將其整個吞下肚,成為延續我生命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