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沉浸在家裡的安逸感中不能自拔,我想永遠待在這裡,在這裡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漸漸地遺忘了這個世界的本質是殘酷。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丶繼續待在這裡,二丶離開這個家,請務必理性對待,請不要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是的,能待在這個家裡我已經很幸運了,我很慶幸自己能在這個家裡與琳相遇,並且相愛。但是這個冇有琳的家裡,這個滿是悲傷的家裡,在這個家裡每天都不得不麵對那個傷害琳的惡魔。繼續待在這個家裡,潛伏在惡魔身體伺機複仇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離開這個家意味著麵對“殘酷”本身,在外麵的世界我還能活下去嘛?何談給琳複仇?
“謝謝你,姐姐。”
眼前的姐姐還是我所熟悉的善良的姐姐,與那個稱之為畜生的惡魔不同,她是我真正的家人,雖然冇有血緣關係。
……
“大晚上鬼哭狼嚎個什麼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再哭抓去喂麻老虎。”
“請不要這樣苛刻,他還隻是個孩子,太可憐了。”
門外走進兩位修女,提著手提燈。她倆身材高挑,穿著傳統的修女服,一件寬鬆的黑色大長褂,在黑暗中黑得耀眼,衣領與袖口點綴的白色一層不染,唯一顯露在外麵的臉部,對比之下竟有七分相似。
雖然從外觀上很難看出年齡,但她倆確實芳齡十八。也就是說五年前剛到這個家的時候……
“媽媽,求求你,救救琳吧,她已經快要不行了。”
她們還是我溫柔的媽媽嗎?還是那個惡魔的爪牙……
媽媽慌忙地將手中的手提燈丟掉,快步衝了過來將琳從我身邊奪了過去。另一位媽媽也來到我的身邊跪了下來,將我摟在了懷裡,一邊整理我淩亂的頭髮,一邊拍撫我的後背安慰道:
“乖乖乖,不要哭,沒關係的。”
“她死了。”
隻見媽媽熟練地檢查了一下琳的遺體,便確認了她已經死亡的事實,搖了搖頭。
她的手法熟練到可怕。
接著便抱起了琳的遺體欲要離去。
“放開琳,求求你不要再從我手中奪走任何東西了,我已經一無所有了,至少要將琳留在我的身邊。”
我極力反抗,胡亂之下我抓傷了媽媽的臉頰,拳頭打中了媽媽的鼻梁滲出鮮血,卻始終無法從媽媽的懷裡掙脫。
悲痛欲絕的我卻未曾察覺,媽媽隻是溫柔地摟著我,任由我在懷裡鬨騰。
“請不要在意,你去吧,這裡交給我了。”
她將琳的遺體溫柔的放在地上,向我這邊走了過來,賞了我一個**兜子,打得響亮,打得生疼,震得我腦袋嗡嗡直鳴。
她哭了,兩行白淚劃過腮幫直落地麵,指著琳的遺體道:
“她已經不是琳了,隻是一具冇有生命,冇有靈魂的軀殼,就這樣放任不管,會腐爛,會融化,會引蚊子,生蟲子,難道你就忍心看見琳變成那副模樣嗎?”
我很清楚她的話語意味著什麼,隻是我不願意承認罷了……
“對不起,媽媽,請務必讓我陪琳走完最後一程。”
“這樣會不會對他太殘忍了?”
“沒關係,一起去吧。”
……
這個家也隻是虛假的家——孤兒之家,最初隻是一間教堂,神父生性善良,經常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孤兒,但在這個無神論的城市中教堂冇有一個信徒,收入基本為零,為了養育孩子們,神父隻能挨家挨戶敲門眾籌,雖然效果甚微,卻廣為人之,得到大家一致好評。後來教堂倒閉後,由城主撥資重建,願為城中每一個孤兒一個家,得名孤兒之家。
時隔多年孤兒之家早已被利益所侵蝕,被金錢所**,表麵上宣稱自己是的孤兒收養教育機構,實則掛羊皮,賣狗肉。領著城主府數量龐大的補貼,接受著社會富商的捐款資助,並且向領孩子的愛心人士收取高額的領養金。
然而紙裡是包不住的火,孤兒院在背地裡乾的勾當得以公諸於眾,但可笑的是孤兒院並冇有因此而接受到製裁,城主府更是與之狼狽為奸,孤兒院的規模更是大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規模,並且得到了當地商人的大力支援,將這一產業商品在全國販賣,甚至出口……
如今這代院長更是一個喜愛小孩,堅持男女平等主義的善良之人。
告訴我這一黑幕的媽媽們,不,應該是姐姐們,她們遭受了與琳相同的命運,但是有幸留在這個家裡工作,扮演著媽媽的角色。
“她們後來的結局會怎樣?”
“無論是在這個家裡,還是從這個家裡離開她們都是幸福的喲。”
“是啊,如果是牆裡麵的世界的話……”
喂喂喂,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是牆的裡麵?不是牆的外麵嗎?
……
啊,今天到來了,與琳道彆的那一天已經成了昨天。無論是明天,還是後天,都將我孤身一人前往未來的每一天。
琳曾經**裸而來,如今**裸而去。在她**的身軀上滿是淤青紅斑,更有不少關節部位外翻,扭曲變形……原本身上的衣物早已不見了蹤影,並不是我未曾注意到,隻是被惡魔拿去收藏罷了,連同我的份。
熊熊燃燒的火焰無情地將琳吞噬。
她生前的遭遇極為痛苦,死後的表情卻定格在那幸福的一刻,右手依然比劃著六……
“琳會不會覺得很痛苦?”
“果然,讓一個小孩來見證這一幕,還是太過殘忍了。”
“沒關係,她完全不會感到一絲痛苦,她是幸福的,在這個永遠見不陽光的不動城,神聖的火焰代表光明,它將照亮琳死後的世界,不在黑暗,不在寒冷,不在寂寞。它會溫柔的將一切痛苦和罪孽燃燒殆儘,化為灰燼,留在這個世界上,唯有她純潔的靈魂,伴隨著縷縷青煙,前往永恒的極樂。”
“這樣的話實在是太美好了。”
我從來不曾知道原來人體上發出的森白色火焰竟如此美麗,如此溫暖,伴隨著縷縷清煙,琳的靈魂前往灰塵飛舞的天空。
“神真的存在嗎?”
“神是存在的喲。”
“那為何神要創造出如此殘酷的世界?”
“神隻是創造了一個多姿多彩的世界,世界固然殘酷,但因此而美麗。”
“美麗?燃燒之大地,冰封之海洋,還有七色之天空是真的存在嗎?”
“冇有人見過這些存在,卻也冇有人證明它們不存在,如果是神的話一定很樂意創造這些景色。”
“那個呢,我和琳約定過要一起去見這些景色,但是……但是神為什麼要對琳如此殘忍!”
“這個世界隻是少部分人的天堂,你因為自己的不幸,從而否定了這個世界,雖然並冇有什麼錯,但是在我看來,你們是受到神庇護的對象,你是幸運的,琳就更是幸運。”
“開什麼玩笑,琳死得那般淒慘,你管這叫“更幸運”?”
“你不是好奇牆另一邊是什麼嘛?”
“當年老者以兩枚銀幣的價格,將你賤賣給了孤兒院,由於太過不起眼險些進入牆裡麵,能留在這個家裡多虧了爸爸。”
(1金幣=100銀幣=10000硬幣)
“你們以人的身份放養在牆的外麵,接受著高等教育,良好的生活環境,到達一定年齡後作為高級商品離開這個家,從事各種職業,成為各個階層,各種用途的奴隸。”
“他們以家畜的身份圈養在牆的裡麵,不會說話,冇有感情,甚至喪失了意誌,他們隻是勞動力,也會出現在鬥獸場,鬥技場,隨時都可以出售。”
“你以為你吃的是什麼肉?”
“又從哪裡來?”
“牆的另一邊是牆!”
“一麵即便你站在其下,也遙望不到其端,你站在麵前這麵其頂端,天際儘頭也看不見的牆,但它確實存在某處。”
“所覆蓋範圍之廣,其含人數之多,非人的想象可及。”
“一牆之隔,一麵天堂,一麵地獄。”
“你現身處在天堂,又豈知地獄之恐怖?”
“你若想要離開天堂,請做好下地獄的覺悟。”
“你若身處在地獄,你將生不如死,死亡或許是一種解脫,但是你冇有選擇的權利。”
“還請你務必認真考慮,離開或者留下?”
留下不過是緩刑兩年而已,在這兩年裡我還會接受到惡魔的製裁嗎?兩年後我的命運又將如何?離開的難度似乎比我想象的要難上千百倍,但是我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我必須自由地活下去。
“請務必帶我離開這裡。”
“喂,你……”
“沒關係,我們會尊重你的選擇,但是我們並冇有能力帶你離開這裡,我們隻能將你帶進牆的裡麵,把你推進地獄,前麵的路就隻能靠自己了。”
不妙,我從一開始就理解錯了,離開隻是指我獨自離開而已,但是,選擇離開便是選擇自由,冇什麼好猶豫。
“請務必帶我前往地獄。”
“你的意誌我切確的感受到了,今晚我將在這裡等你。”
“是我們將在這裡等你,馬上就到早餐時間了,收拾一下就回去吧。”
“喔,對了,請務必今天中午儘可能吃飽些,晚飯之前你就得出發,請務必吃飽些。”
為什麼要強調兩次?
“那個要怎麼處理?”
我指了指已經整理好的琳的骨灰。
“還請你放心,我們會將其好生安葬的。”
“那樣的話實在是太可憐了,能交給我保管嗎?”
是啊,等我離開了這個家,琳卻被掩埋在漆黑的地下,會很冷嘛?會覺得寂寞嗎?會感覺害怕嗎?而且約定好了喲,我們要一起去見那些景色。
“不行,帶著太過顯眼了,為了方便在牆裡麵活動,你得學會偽裝,是冇辦法隱藏骨灰盒的。”
確實帶著琳是個累贅,但是我不能就這樣拋棄她,看了看骨灰盒的大小,以及盆骨深處隱隱傳來的疼痛感……
“沒關係,即便一絲不掛,我也有辦法完全的將其隱藏。”
……
然而此時我卻遺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