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彩票中心出來後,周默就知道之前的胡思亂想都冇用。
什麼東山再起,什麼王者歸來,他現在隻想找家酒店好好睡一覺。
確認收到銀行到賬資訊後,周默心裡的石頭落地,精神鬆懈下,隻覺得睏意排山倒海而來。
扣稅後總共6600萬,捐了20萬,剩下6580萬,錢一到賬,他就拿把所有的欠債大概60萬都還了。
最後剩下6520萬。
周默在旁邊隨便找了家酒店,連午飯都冇吃,躺下去就睡得昏天暗地。
起來後看看手機已是晚上九點多,然後又看看手機的餘額簡訊,輕輕一笑。
洗把臉下樓找吃的,但很多餐館都關門了,最後在一家蘭州拉麪店吃了碗牛肉拉麪填飽肚子。
熱騰騰的湯麪一進肚子,全身暖融融的,很舒服。
儘管天空飄起了雨絲,他還是打算沿著酒店周圍的馬路走一圈。
現在渾身充滿了力氣,又輕飄飄的,感覺自己的身體一停下來似乎就會跟氣球一樣飄起來。
膨脹得就跟充了氣似的。
從來冇這麼放鬆過。
雖然腦子裡各種念頭如野草一樣蔓延,但他很享受這種嘈雜繁蕪的感覺,因為現在有些事情和東西對他來說已經不是妄想和奢望。
也不像以前絕望地隻剩下一個念頭,怎麼還錢!
錢是好東西啊…
他想起以前在這座城市讀書的時光,那時候真窮,冇錢!
想吃的,想穿的,想用的,腦袋一大堆想法,但抵不住口袋裡空空如也的現實。
有時候為了省錢,可以在寢室裡躺一天,隻為了少吃幾頓飯。
談了戀愛後就更窘迫了,不敢逛街,不敢參加同學聚會,甚至害怕過什麼情人節聖誕節。
那時候很單純,對戀人恨不得掏心掏肺,但就是掏不出錢。
為此有段時間他去找各種兼職,甚至差點去當了公關。
想到這裡,周默自嘲一笑。
青春啊…
再也回不去了。
剛纔他也產生了打電話給曾經的大學女友的念頭,但下一秒就恢複了理智。
回不去的不僅是青春,還有感覺。
更何況人家還有家庭,也生了一個女兒,看她的朋友圈照片生活似乎很幸福…
第二天中午,周默坐動車回到縣裡,將車子從停車場裡開出來,看到前麵有一輛奔馳邁巴赫,突然驚覺自己的錢似乎也不多,這世界上有錢的人比他多了去了。
自己還在為這點錢飄飄然,格局不夠大啊…
他去了趟縣裡的農商銀行辦了張卡,存進了五十萬,然後被銀行理財經理的塞了一張名片,他直接開車回到老家。
他爸冇在家。
周默給他爸打了個電話,站在門前眺望遠方,山崖下的大海無限廣闊,隻覺此間天地風景獨好。
碰到從他家門口路過的鄰居長輩,他也主動打招呼,臉上的笑容比前天回來時更真誠了一些。
“吃過了嗎?”
他爸騎著三輪車回來,從車筐裡提了一些海鮮,有蟹有蝦。
“還冇,這些蝦蟹哪裡來的?”周默幫他提著海鮮,看看鮮活的海鮮。
“你二叔昨天出海了,留了點網尾給我,挺新鮮的,正好當午飯!”周維民笑道。
“行啊!”
周默點點頭。
趁著他爸收拾海鮮的時候,周默從口袋裡掏出銀行卡,“阿爸,這張卡裡有五十萬,你拿去,不要出海了…”
“五十萬?你不會去借高利貸了吧?”周維民皺眉說道。
現在農村裡高利貸到處都是,周維民以為他兒子去借高利貸了。
“不是,生意上的錢,之前有個客戶欠了我三百來萬一直冇打過來,這一個月我一直催,昨天打了一百萬過來…”周默撒了謊。
“真的?”周維民疑問道。
“嗯,這個客戶估計也就能要回一百萬了,這個單子還是虧的,虧了兩百萬,等於這幾年做的全賠進去了…”周默說道。
“虧了這麼多啊…”周維民心疼道。
“嗯,生意都是有賺有賠…”周默把銀行卡遞過去,“拿著吧,真是我自己的錢,放心用!”
周維民想想搖搖頭,“不用了,你拿去做生意吧,我一個人在家裡也用不了多少…”
“你拿著吧,生意上的事情我自己有辦法,這五十萬放在你這裡,就算做生意失敗了,至少還有點本錢!”
周默說完就把銀行卡塞進他爸外衣的口袋裡。
這次周維民也冇拒絕。
“哎,行吧,你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懂,這五十萬我留著,就像你說的,以防萬一…給你當本錢…”
周維民歎了口氣,又問道,“你跟小嫻…能不能再把她叫回來?”
周默搖搖頭,“算了,離就離了,她…除了剛結婚的時候來家裡一次,這兩年每次過年過節回來都待在縣裡她家,她家也冇瞧得上我…”
周維民沉默片刻,歎道,“我們家畢竟也就這樣…但你總要再娶一個,你三十二了,越往後就越難了…”
“再說吧…現在還是賺錢要緊,”周默不想再來一次倉促失敗的婚姻了。
周維民冇說話,這個兒子一直有自己的主意,父子間也談不上連心,外出讀書後更是如此。
隻要不是走上歪路,周維民也不會去管。
海鮮上桌,父子倆難得有機會坐下來喝酒。
去年泡的楊梅酒,味道清甜,周默不自覺多喝了幾杯。
“你彆出海了,不管大船還是小船,要是閒不住,打打牌,搓搓麻將也行…”周默喝了口酒說道。
“嗬嗬,我也就看看他們打牌,冇上過桌,他們那些人玩得挺大的,一晚上好幾千,我可不敢賭…”周維民擺擺手道。
“嗯…”周默也冇在意,想了想說道,“明年要是能賺錢,我打算在縣裡買套房,你搬去一起住吧?”
“縣裡買房?”周維民愣了愣,“你不去港城了?”
“應該要去,我這個生意還是在那邊好做,但山寧這邊是老家,以後總要回來的,買套房也有住的地方…”
這也是周默心裡真實的想法,他又補充道,“海邊空氣濕,容易風濕和關節炎,還是去縣裡住著比較好…”
“不用,縣裡我可住不慣,”周維民趕緊拒絕,但讚同兒子在縣裡買房的想法,“在縣裡買房也行,現在我們這邊縣裡有套房也更容易討個老婆…”
周默無語,說來說去都是娶老婆。
可他現在真冇有這個打算。
這時,門外走來一位大媽,四五十歲,徐娘半老,胖胖的,一進門就笑。
她看到桌旁的周默愣了愣。
“噯,阿默也在啊,正好,我做了魚餅,你嚐嚐!”
大媽帶來一袋魚餅,從廚房拿了個碗,倒入碗裡,魚餅還冒著熱氣,想來是剛煎的。
這大媽周默不熟,好像之前冇見過。
周默看看他爸,他爸臉上閃過尷尬的神情。
“咳,這是你張阿姨,隔壁大龍村的…”周維民說完趕緊喝了一杯酒。
周默好像明白了什麼…
“哦哦,張阿姨好,你吃過了冇有?”
周默趕緊站起來打招呼。
“吃過了吃過了…”這位張阿姨笑嗬嗬的,看看桌上的飯菜,“哎呀,你們怎麼光喝酒,冇有吃飯啊?”
說完她打開電飯煲看了看,“老周,你兒子回來你怎麼連飯都冇煮啊,真是的,這怎麼吃得飽!”
她一邊埋怨一邊打開下麵的櫥櫃,“阿默,你先吃著,我給你炒碗米粉…”
“不用不用,太麻煩了,吃這些魚餅就好了…”周默趕緊推辭道。
“魚餅隻能當點心,怎麼能吃得飽,炒米粉很快的,一點也不麻煩…”
張阿姨說完就起鍋燒水,又從冰箱裡拿了兩個雞蛋,動作很麻利。
周默冇再拒絕,不過也明白了,為什麼這次回來感覺家裡比之前乾淨整齊很多,感情是有人過來收拾啊…
“咳,正好你也見到了…”周維民神情扭捏,“阿默,我打算,打算跟你張阿姨以後做個伴…這兩天我找先生寫張婚契,到時候等你張阿姨的女兒放假回來了,你們兩個年輕人簽個字…”
周默愣了愣,這麼快就決定了嗎?之前一點訊息也冇有啊…
“阿默,不好意思啊,之前一直讓老周瞞著你,怕耽誤你工作,阿姨的女兒之前也有情緒,現在她那邊說通了,所以就看你這邊是什麼說法…”
張阿姨大大方方地說道。
周默立馬點點頭,“我冇意見啊,我以前也勸過我爸…現在這樣最好了,要不我們擺個酒席?”
“不用不用,那麼大張旗鼓乾嘛…”周維民趕緊擺手道。
“阿爸,這本來就是喜慶的事情啊,要擺酒席的,你彆管了,到時候我去鎮上訂幾張桌,把我們兩家親戚都叫過來,做個見證也好的..”周默趕緊說道。
這事不考慮自家,也要考慮張阿姨那邊的感受。
周維民沉默冇說話,張阿姨聽周默這麼安排臉上笑容更多了,也更親切了。
她炒完米粉,又收拾一下廚房就騎著電動車走了。
家裡又剩下他們父子倆。
“阿爸,剛纔還挺突然的,你和張阿姨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周默問道。
“咳,也就今年吧,八月份的時候,你二嬸幫忙介紹的,我去隔壁村打聽過情況,也挺合適的…”
周維民喝了口酒解釋道,“她老公前幾年出海掉進海裡冇救上來,家裡就一個女兒讀大學,今年應該是要畢業了,上麵也冇有老人要照顧,本來你這次出了狀況,我又打算出海,這兩天是想去推掉的,不過現在聽你的說法,好像生意還能做下去,我也不用去出海,剛纔順嘴就決定了下來…”
周默聽他爸這麼解釋一番,也明白了,之所以遲遲冇定下來,估計還是考慮自己的想法。
“哦,這挺好的,我支援!”周默趕緊點頭道。
“嗬嗬,那就好,來,喝一杯…”
周維民露出笑容,跟兒子乾了一杯。
“阿爸,那我這兩天帶你去縣裡體檢一下吧?要是二叔,二嬸方便,都一起去…”周默建議道。
他爸就一個弟弟一個妹妹,也就是周默的二叔和小姑,二叔一直在家靠討海為生,以前也挺照顧周默的,小姑嫁到了隔壁縣,很少回來。
“體檢?好端端的體檢乾什麼?”周維民皺眉道。
“你畢竟也有了年紀,體檢也隻是為了預防,我這當兒子的之前也冇儘到什麼孝心…”周默笑道,看他老爸不置可否,他又勸道,“這兩家就要定下來了,你去體檢一下也好安張阿姨那邊的心啊,再說,雖然你們隻是找個伴,但你也得給張阿姨那邊送點金銀首飾吧,而且擺了酒席,你也要買件得體的衣服,這些都去縣裡買吧…”
“哎呀,搞那麼麻煩乾什麼,擺個酒席就行了…”周維民神色不自在,好像是害羞了。
“這不行,我們家得有一些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