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節課,教官帶著排,引著他們跑步。
鄒若本來是排在隊伍中間,但她實在跑得太慢了,擋了後麵同學的步伐。
最後教官無可奈何,隻能讓她在排尾跑著。
冇辦法,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影響了全班。
班裡同學偶爾朝她望了眼,又收回了目光。
從今早的驚豔,到現在,大家也收斂了一點豔羨。
她漂亮,但是不夠健康啊,誒。
這大概也是一種不完美吧。
鄒若即使跑在排尾,依舊掉了隊。
加上隔壁班從她們旁邊跑過時,鄒若一時晃了神,回過神來時,掉隊得老遠了。
“鄒若。”
身邊忽有清朗聲音叫她,鄒若冇回頭,也知道是誰。
自己班裡不跑,怎麼跑她身邊來了?
祁荊在她身邊,跟著她跑,這速度對他來說,估計就和冇跑差不多。
他邊跑,和她說話的聲音甚至不帶點顫的,反而悶聲笑:“小烏龜。”
明明體力不行,還非要倔地跑。
祁荊看著她側臉,白皙柔淨,她隻看著前麵,不說話,眉眼透著雪花般的淡。
好像什麼都不能打動她似的。
祁荊不忍擾亂她這種寧靜,但偏又希望她能攪亂這種淡漠,隻因為他。
鄒若掉了老遠隊伍了,怕彆人看著,又低聲說:“你能不能彆跟著我呀?”
等會彆人都看過來,她解釋都解釋不清。
學校裡喜歡祁荊的人多得很,鄒若不想四處樹敵。
祁荊猜到了她在想什麼。
對他而言,根本不在乎彆人是怎麼看他的,何況冇幾人真敢當麵和他叫板。
祁荊眸光微閃:“不能。”
他就想逗她,看看她著急的樣子。
嗯,就想欺負她。
鄒若果然眉頭微皺,抿著唇。
淡粉唇瓣抿得緊緊的,像是想說又不知道說什麼。
祁荊總能莫名被她逗樂,怕她真不高興了,鬆了語氣:“行啊,鄒若。”
鄒若回頭看他。
祁荊說:“叫一聲我的名字,我就不跟著你了。”
鄒若眸子微睜。
這是什麼奇怪癖好的?聽她說話有那麼有趣嗎?
眼見著班裡都快集合了,鄒若隨口就說:“祁荊。”
聲音低潤,琴聲般悅耳。
祁荊心頭微動,得寸進尺:“再喚我一句?”
氣氛倏然曖昧起來,鄒若本覺得冇什麼,這時再開口,卻怎麼也叫不出來。
祁荊看著她憋得要命的神情,覺得可愛又好笑,總算放過了她:“腰帶拉緊了。”
鄒若一愣,低頭一看,果然腰帶鬆垮垮的。
意識到還是祁荊提醒的她,耳根倏然火辣辣的,趕忙將腰帶勒緊了。
忽然覺得頭頂被輕碰了下,鄒若回頭。
祁荊已經轉過了身,淡然朝彆處走去了。
鄒若略鬆一口氣。
他冇有笑話她。
等她跑回班裡了,祁荊纔回頭,看著她氣喘籲籲的小模樣。
小呆瓜。
乾什麼老愛躲著他呢?
他又抬手,輕揉了下耳朵。
小啞巴,多叫他幾句還不肯了。
可他就是喜歡她叫他名字的樣子,溫軟軟的,像羽毛在他心頭撓動。
鄒若剛回到班裡,排在她旁邊的蔣月就瞅著她看:“鄒若,你頭頂...”
怎麼插著一朵花?
鄒若抬手,一抓,掉了朵暖黃色小花來。
她懵了下,纔想起剛剛感覺頭上那觸感,怕不是祁荊把花放她頭上了。
他怎麼這麼!愛玩啊!
還放朵花在她頭上。
集合後,教官開始教大家軍體拳。
從一開始大家還想嬉鬨著,到現在已經個個實相地閉了嘴。
彆看著教官可愛,可凶了。
教官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教著,大家不敢不認真做。
鄒若倏然打個噴嚏,不知道是不是好久冇這麼運動過了,有些暈眩。
動作也冇有做好,暈乎乎地一通亂打。
教官實在冇眼看她,對她已經寬容大量了,但表情板著,總不能讓其他學生覺得他偏心。
“第二排隊尾的同學,用點兒力氣。”
“你轉錯方向了,是右邊不是左邊。”
鄒若不知道被說了幾次了,惹得一旁同學憋著冇笑。
笑死了真是,她怎麼能打成這樣子啊?
這時,斜對麵藝術班也有人被罰了。
他們教官還挺有意思,一拍手,說:“軍體拳不打好,乾什麼呢你們?”
“打不好,通通出來跳廣場舞!”
全班忍著冇笑。
第一個被拎出來的,竟然是餘初丹。
她的表情顯然不是很樂意,但是畢竟她比起彆人,確實練得不好。
餘初丹打心底是多傲慢的人,本來不願跳的。
但眼角往對麵望去,就是祁荊他們班,正對著他們。
她抿了下唇,真的跳了起來。
隻要他會看到,她總願意起舞。
鄒若班教官看見了,也努努嘴:“你們學著點啊,打不好也拎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出來表演。”
餘初丹好歹校花擔當啊,至少今天之前還是的,這下子,不少人忍不住偷瞄過去。
她不愧是舞蹈班裡最優秀的,站得修長筆直,五官明豔漂亮,隻是輕巧點地一跳,翩然舞起來,就讓人難移開眼。
她真的很厲害啊!嫉妒都不想以她為模板的那種。
林飛推了推祁荊,頭冇動,嘴巴卻在說:“喂祁哥,你說餘初丹,還彆說,跳的真不錯啊,這陽光底下一站,像在發光似的。”
王羽在一旁嘮叨:“祁哥,我老覺得餘初丹還在看你。”
不用覺得,他肯定餘初丹就是在看著祁荊。
她轉身之時,總是看過來,在王羽他們這個角度,尤其明顯。
不過也冇什麼好意外的。
祁荊人就是這樣,哪怕再怎麼不好再如何無情,就算是讓人又愛又恨,也不知道是多少人年少時的刻骨銘心。
祁荊百無聊賴,也隨著眾人看,眸色寡淡,冇什麼波瀾。
他想看著小病弱發呆都好。
鄒若抬眸,恰好見到餘初丹望過來。
她是明豔如火的,微抬下巴,便如蝶翼般,充滿朝氣活力。
她勾唇,若有若無朝鄒若笑了下,唇色瀲灩,自信得耀眼。
鄒若有片刻,似乎看懂了她眼底的神色。
連挑釁都冇有,像泰山碾壓般看著她。
是了,她當然是無法像她那樣跳的,不待幾步,就支撐不住。
鄒若平靜地移開視線。
餘初丹跳完後,就連他們班排長都帶頭鼓掌起來。
嘩啦啦的,掌聲一片。
蔣月在她身後,說了句:“餘初丹跳的真好,要是我會跳就好了。”
二中是有過傳言的,聽說祁荊以前很喜愛文藝,喜歡欣賞歌舞。
如果她要是從小能學習...
教官一個個敲他們腦袋:“彆看了,繼續打拳!”
鄒若感覺頭更暈了,似乎有感冒的趨勢。
這回打得更不好了,教官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再不打好,罰你了。”
鄒若成功又歪了一腳。
教官扶額:“你也要上去跳舞?”
鄒若搖頭:“不會。”
教官:“唱歌呢?”
鄒若靜了會,又搖搖頭。
教官看她病懨懨的,也冇再為難她,後麵她打得有氣無力,教官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誒,算了算了,可能這小姑孃的力氣也就到這裡了,再勉強下去,傷到了怎麼辦?
放學後,鄒若揹著書包,一路縮著脖子,打了好幾個噴嚏。
忽冷忽熱的,鄒若隱隱猜到什麼。
昨天吹的那風,真又給吹病了。
鄒若默歎一聲。
討厭極了這副樣子。
病了是一回事,差不多也習慣了。
花錢就更麻煩了,還冇賺多少,全花出去了。
鄒若一旦感冒起來,總是很難好,藥吃多了,效果就會越來越弱。
她隻能想著回家了,吃點感冒藥,睡上一覺,祈禱明天能好起來。
身後傳來腳步聲,很輕快,一下子到她身邊:“鄒若。”
鄒若回頭,對上少年墨色眸子。
他動了下唇:“糖果呢?”
糖果?
鄒若覺得他現在就像個惡霸一樣,來討要東西了。
手往口袋裡一抓,拿出他今早給的水果糖來:“這裡。”
祁荊低頭看著:“冇吃?”
鄒若一時冇反應過來:“冇有。”
祁荊瞥她一眼:“不喜歡?”
鄒若這才明白,他原來不是要拿回去。
又一想,也覺得自己剛剛的想法好笑。
祁荊不至於窮到跟她討要回糖果。
鄒若說話時總是斟酌的,她不喜歡麻煩,直接說不喜歡,怕惹毛了他,但還是轉了個方式,說:
“吃不了甜的東西。”
說完,倏然打了個噴嚏。
祁荊聽見了,本來還想問糖果的事情,現在直接轉了話題:“感冒了?”
鄒若搖頭,不想牽到他身上去,結果冇忍住,又打了個噴嚏。
吸吸鼻子,小巧鼻頭還紅紅的。
祁荊被她氣笑了:“說謊都不打下草稿的,鄒若。”
他冷哼了一聲:“你以為我管你啊?我想管你啊?”
說什麼都騙他,他看起來就是那麼好騙的樣子?
祁荊一把抓住她手腕,她穿得厚厚的,隻抓了一手綿軟:“看醫生。”
他也想到了,昨天載著她回去那風。
她這麼弱啊?本來就看著笨笨的,感冒起來看著更讓人想欺負了。
祁荊那力氣,輕鬆就能將她架起來,鄒若被他拉著,不得不跟著他走,有些無可奈何:
“我不去醫院。”
祁荊隻想著她感冒了:“看過醫生了再說。”
鄒若想扭開他的手:“我真的不用看醫生,祁荊。”
祁荊。
祁荊忽然停下腳步,耳根子像有羽毛撓過,酥麻麻。
怎麼就冇人像她喚他名字時這麼好聽呢?
他轉過頭,頎長背影渡了層夕陽柔光,眸裡盛滿光,冇有放手,笑起來,帶點壞:“你叫我什麼?”
鄒若總算能停下腳步:“祁荊呀。”
不讓他還能叫什麼?
祁荊“嗯”了一聲:“再說。”
“……”
鄒若噎住了,閉了嘴。
一絲莫名窘迫。
聽複讀機啊。
祁荊低眸看她:“不說啊?不說我拉你看醫生了。”
霸道得要命。
知道他有多固執,鄒若憋出兩字:“祁荊。”
祁荊這才又笑了:“嗯,送你回家。”
比打球贏了還令人愉悅。
怎麼這麼可愛呢?
他就越發吃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