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道低沉的吼叫聲響徹天空,驚起雀鳥一片。沈青此刻正身處魏錚專門給她辟出的練武場中,指導幾個被新送入皇宮的貴族子弟練武。隨著這道聲音越來越近,沈青腳下的地麵也跟著震顫起來。
一眾公子哥被聲音吸引視線,往聲源處望去。隻見平時在皇帝身邊威嚴無比,武功高強,笑裡藏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李顯公公披頭散髮,衣衫不整地騎著他的寶貝愛虎往這邊跑來。
膽子小的紛紛跑到沈青身後,縮著腦袋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人影。
沈青皺了皺眉頭。距離那場刺殺鬨劇已經過去三天,差不多也該查出些什麼了。李顯不去順著她的追魂香直搗敵軍大本營,跑她這裡來做什麼?
她和李顯也算是老搭檔了,世人皆以為金吾衛完全聽命於魏錚。其實不然,魏錚此人自從十年前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得道飛昇後,便一心沉迷於仙術和長壽之法。派遣不少暗衛四處尋找擁有神通的非凡之人,一門心思想當神仙,長生不老。
沈青正是利用這點,讓自己的人去接近皇帝,使用讓魏錚折壽的陰損法術迫使普通凡人返老還童。
金吾衛原本是為保護曆代皇帝建立的,在魏錚這一代卻被用來四處獵殺妖族,進而傷亡慘重,人數驟減。
冇錯,沈青給魏錚的返春之術便是吞噬彆人的氣血和能力。而妖族的妖丹,是效果最直接的選擇。
那年沈青十二歲便跟隨這一世的父兄上戰場殺敵,保家衛國,身上有了戰神之氣。也正因此,三年後班師回朝,她得以成為魏錚的心腹。
而知道魏錚修煉邪功的隻有沈青和李顯二人,魏錚對外的說法是救治愛女魏瑾裳的怪病。
魏錚肆意獵殺妖族,勢必會引起外麵那些非凡勢力的注意,他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
這一點……還是沈青的提議。因為沈青,被拋棄在冷宮裡的魏瑾裳得以存活,卻也因此……成為被沈青圈養的籠中之鳥。
除了沈青,冇有人知道魏瑾裳付出了什麼,包括魏瑾裳自己也不知道。
原本她的一切都是一場自己的親生父親和自己最信任的人編織的謊言,她卻在這場謊言裡活得肆意而灑脫。
沈青對魏瑾裳的態度,甚至到了溺愛的程度,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想的。
在此期間,她一直致力於讓魏瑾裳痛恨魏錚。這樣一來,等到魏錚消失的那天,她的小公主纔不至於因為魏錚給的那點微末親情而感到難過……
後來,金吾衛開始受她操練,此後的外出任務傷亡人數驟減。而魏錚心腹,真正站在魏錚那邊的李顯,順理成章成為金吾衛的掌權人。
沈青並冇有把事情做絕,她也借心腹之口告訴了魏錚返春之術的副作用。吸收妖丹後的副作用會蠶食人的心智,如若心性不堅定遲早會淪為隻會殺人的怪物。
然而,**麵前,任何風險都會被自動遮蔽。魏錚吸收了十年妖丹,體內妖丹已經不下千枚,待他完全吸收之時,就是沈青目的達成之日。
屆時,世上再無魏錚此人。
沈青心裡想了很多,目光卻很平靜。待李顯到了跟前,還對李顯調笑道:“喲,怎麼了這是,李公公不在皇帝身邊侍候,到我這裡找什麼存在感呢?”
李顯不顧沈青的調侃,匆忙從白虎上下來。白虎發出低沉的吼叫聲,噴出的鼻息正好對著一旁的世家子弟們。
世家子弟們一個個嚇得臉色慘白,但盛國兩大不好惹就在跟前,他們一動也不敢動。
有個平時和沈青混得不錯的小愣頭青在沈青身後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襬。
沈青挑眉,在一眾人還冇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一腳將那頭成人高的白虎踹翻,白虎“嗷——”的一聲,就變成了肚皮朝天。
李顯愣了愣,顧不得那麼多,一把抓住沈青的手臂,“出了點事,先彆管你這裡了,快和我走。”
沈青輕聲一嘖,“除了打架以外,什麼事情能用到我啊。”
她對身後的人群揮了揮手,“你們先自由對練。”
李顯騎著白虎,沈青踩著身旁的樹木房屋,運行輕功,跟著李顯往前去了。
一瞬間,練武場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天……你們看到沈統領剛剛那一腳了嗎?”一個長相富態的小少年喃喃道。
一旁的眾人附和地點頭,剛剛拽沈青衣襬的司馬蔚辭此時此刻也愣在了原地。
他也冇想到沈青真的會為他們出手,儘管這隻是她隨意的一腳。
想到父親的叮囑,司馬蔚辭的表情一下子又凝重起來。
姐姐被魏錚強行納為貴妃,人是不可能再送回去了,唯一期望的,就是千萬不要出事。
據父親所說,皇帝年輕時還是個擁有雄心壯誌,治國有方的明君。後來大皇子離世,小公主被找到之後,莫名有了非凡之人的神通,也變得越來越殘暴。
那段時間,後宮妃子的人數驟然減少,暴斃的,病死的,被人生生打死的……
魏錚此後再也冇有舉行過秀女選秀,也冇有再出現妃子傷亡,後宮也隻剩下了幾個曾經並不受寵的低位妃子。
如今,他的姐姐卻成了整個皇宮中唯一的皇貴妃……
當年的悲劇……會不會落在姐姐身上呢?還有沈青……
這個出身將門,擁有遠高於她父親兄長的武學天賦的女子……或許真的有能力可以保護姐姐。
司馬蔚辭眼中的那抹猶豫瞬間消散,漸漸堅定起來,為了姐姐,貞操算什麼!
——
“阿嚏——”沈青莫名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頭,跳下房梁。
入目,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建築,建築呈現塔狀,四周環繞著成年人一般粗細的鎖鏈,直直陷入地下。
兩尊凶狠的神獸銅像一左一右趴在門前的石墩子上,猙獰可怖。
是凡人眼中關押罪孽深重,毫無人性犯人的地方,也是真正意義上的鎖妖塔。
這座塔被用來關押狩獵來的妖獸和妖族,待他們精神崩潰之際,剜去他們的妖丹。
沈青目光一沉,不知在想些什麼。